疾风呼啸,裹挟着如绸密雨灌入酒铺。
“谁啊?”
“怎的这般毛手毛脚。”
“要进就快点,雨这般大,莫要一直杵在那儿。”
几个呼吸后,见门帘仍未被放下,有人放下碗筷,低声呵斥道。
门外无人回应。
疾风在酒铺中兜兜转转,终于,几个角落的烛火在倔强跳动几下后完全熄灭,大堂中似乎一下子阴冷了下来。
托腮发呆的少年被突然而至的黑暗惊醒,下意识抬头看去。
便见光亮处一道魁梧身影淡淡伫立,以手中佩刀将门帘高高掀起。
“是官家的人。”
酒铺中不知谁低呼了声,嘈杂的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呵,果然来了!”少年微微勾了勾唇,随即平静收回了视线。
并未过多久,门前那人探头环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将佩刀悬于腰间便走了进来。
随即又有十数人鱼贯而入,皆一身玄黑色甲胄,一脸冷肃。
不多时,数桌开始窃窃私语,也有人悄悄将手摸向了腰间。
“好大的威风,绣春城的县兵也不过如此了吧。”
“绣春城的那些刽子手我见过,论气魄可是差远了。”
“倒是听说皇城那边的兵士都是这般制式甲衣。”
“开什么玩笑,皇城离了这十万八千里,怎么会大老远跑这儿来。”
“再者说,自古以来郦蜀自成一地,只设州郡,不立县丞,可没听说过皇城那边有谁能将手伸来这两州的。”
“那也未必,前几天不还在疯传松山之约嘛,连飘缈楼这等神仙楼都遭了算计,什么事还不能发生呢?”
“就是,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迟则生变,方某还是先回去通报一声。”
“正好,江某也先行一步了。”
酒铺右侧角落几人轻声交谈,目光闪烁,时不时在十几个兵士身上一掠而过,已有人准备起身离开。
为首的男子对周围的交谈充耳不闻,兀自低头喝酒,然而在角落那人站起身来时,他将右手轻轻按在桌上的长刀之上。
随之即只听一声闷响,白光闪现,刀与鞘骤然分开。
几乎同时,屋内数十人猛地站起身来,手中刀剑齐齐出鞘。
气氛陡然凝固,一触即发。
只是那十数位兵士人仍低头安静喝酒,恍若未见。
那起先站起身来的男子身子僵硬,面色有些难看。他缓缓转身道:“阁下这是何意?”
“谁也不许走!”
为首那男子抿了口酒,头也不抬道。
那人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在这郦州境内可不吃你们庙堂那一套,谁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莫非你真以为就凭你们十数人,便能拦得下我们几十余人了?”
“你可以试试。”为首那魁梧男子却不在意一笑,平淡道。
然而,数十息后,场中依旧无人敢动,便是方才那出声的男子也没有任何动作,只面色铁青地杵在那儿,进退两难。
魁梧男子也不管他,继续低头自顾自喝酒。
屋内一时寂然。
窗前的少年微微一笑,无聊给窗户开了条细缝儿,顺着细缝打量着窗外。
大雨滂沱,还要下不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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