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便洒然而笑。
临别,岂会没有赠礼,可如今没有必要了。
他比他们想得都识时务得多,当然也骄傲得多。
三个长匣原封不动送回马车,与三辆马车一起远离了松山。
一切与来时一般无二。
只是马车上的人对飘缈楼的态度却彻底改变了。
飘缈楼竟不是他们想突破的那个点,而更复杂得多。
因为那龙蟒之争气象中的龙不是三人,而是那飘缈公子。
三国气运竟然比不得那一人的庞然大势,这何其荒谬。
所以无论胜负,这棋局现在绝对不能有胜负。
他们退步是因为不得不退,那人退步却是表明他的态度,山河浩瀚,万人膜拜,皆入不得他的眼。
他们放心,却也一点不放心。
总之,一场松山之约,来得悄无声息,结束得亦悄无声息。
本以为的瓢泼大雨,本以为的雷鸣电闪,本以为的剑拔弩张,都没有出现,不是不想有,而是不能有。
那一局棋,一人硬生生逼了三国妥协。
只是以后是否也是如此,却是谁也不知了。
便好像松山顶的残局,再起局时真的会是如现在这幅局势吗?
三位帝君离去后,又有一个人上了山。
青衫书生悠悠然钻进松山,牵着那只黑色大狗,同样没有受任何影响,而且也没有人发现。
他登了台阶,入了祭台,只是风云没有变幻。
他看了棋局,将整个棋局彻底打乱,云端异象也没有显现。
然后,他去找了少年。
夕阳已经坠入西山,没有万千的彩霞漫天,万千的云气早已被人扰散。
少年坐在树杈上,靠着树干,看着书生靠近,并不意外,也不出声阻拦,轻轻说,“你不该来的。”
书生微笑,“我很开心。”
少年叹了口气,他即使与那三位帝君闲谈也能心静如水,可现在与这书生说话却感觉说不出的疲惫,“你或许应该再晚些来说这句话的。”
“是,可我觉得现在也没什么。”书生轻笑,“毕竟我又不会逼你。”
两人对话,树下的白鸟便不知为何开始战栗,靠着的大树也抖了起来,树叶声飒飒作响,连带着少年也被晃得有些头晕。
少年跳下树,这次没有跳到白鸟背上,而是稍稍远了些,“所以,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一眼,顺便告诉你,天命难违。”书生温和说,“好了,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然后,他微微笑了笑,摆摆手,真这么走了。
少年眸色却变得复杂至极。
他清楚书生是什么意思。
与那三人手谈时,他能清楚感受到,有些位置即使以他们的身份去落子都勉强,可,于他,没有任何阻碍。
是的,这是天命。
像书生以前说的那般,这世上或许不会再有其他人有这份殊荣了。
可他却不喜欢,也不想要,那种为人摆布,似乎他人铺好了路,而他只需踏上去,且不得不踏的无可奈何,让他几乎崩溃。
这些,他明明可以自己办到的,可现在,这些,于他好像是在做别人的牵线木偶,这是他最难以接受的事。
占卜师说命由天定,他一直不信命,如今却要一直为命运摆布。
少年微微攥起拳头,紧紧咬住下唇,眸子中开始酝酿一种叫疯狂的情绪。
他无奈,却不甘。
可半晌后,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又缓缓松开了拳头。
再睁眼时,眸子恢复清澈平静。
他还不能疯,至少江湖之事告一段落之前不能疯,自己犯下的错总要自己来偿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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