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诗兰被他满布血丝的怪眼一瞪,娇躯不觉微颤;忽地微笑,以指抚颊,歪着千娇百媚的小脑袋:“奴家在想,鼎天剑门掌教秦真人知不知道他最得意的弟子、当世仅存的唯一传人,竟有这兽一般的面目?”
韩秋色双目暴瞪,“嗷”一声吼,右掌曲成虎爪,叉向她娇嫩的喉头!
鱼诗兰被叉得昂颈悬起,小巧的绣红鞋不住踢蹬,痛苦的神情不过一瞬,右掌微抬,又由上而下往韩秋色面前抹去。他眼前再度一黑,心神涣散。
便只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窒,鱼诗兰双手握住了他的右腕,腕间的阳池、内关两穴如受针攒,无数细小的气针窜进手少阳三焦与手厥阴心包两处经脉,体内充盈的真气却一下子失去本能,并未应运护体,似乎侵入的非是外物,气针瞬间走遍全身,逐一接管各处。
韩秋色满面错愕,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寸寸将她放下,铁一般的虯劲臂膀全不听使唤,仿佛是他人之物。
女郎纤细修长的脖颈犹在他掌间,鱼诗兰雪面煞白,饱满的酥胸急剧起伏,神情却毫不惊慌,姣好的唇线抿着一抹淘气的笑容,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
“幸亏韩大爷见多识广,奴家才能逃过一劫。”
她咯咯轻笑:“你以为,奴家使的是行尸拳、役鬼功一类的功夫,韩大爷仗着自己功力精纯,远胜奴家,不怕被分筋刺脉的手法所制,这才放心与奴家拳拳相接罢?可惜,奴家这门”傀儡掌“并非是那种唬人的障眼法,是很高深的武学哩!”
韩秋色全身气血运行如常,真力犹在,却似被封了周身要穴,动弹不得。偏又与点穴不同,并不是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更像是被人刻意扰乱了输送意志的通道,尽管心中不断送出命令,四肢百骸实际接到的却极少极少。
他紧盯右掌,不断命令它用力束起,扼死怀中笑意盈盈的娇美女郎,平日再熟悉不过的五根指头却只是痉挛似的微颤着,犹如抚爱一般,不住轻触女郎的雪颈。
“你……到底是谁?”
韩秋色涨红铁面,额际颈间青筋浮露,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没良心!”
她嗔怪似的瞟了他一眼,笑中带着一抹娇羞,随手从髻上拔下一枚发簪。“都说与你听了,奴奴名唤鱼诗兰。”
那簪子长逾四寸,尖端锐利如针,远看以为是荆枝,通体泛着涸血一般的乌沉钝光,显然是锁功针一类的恶毒器械。簪头雕成了小小的蛇首形状,昂头吐信、七寸游离,有股说不出的凉腻鲜活。
鱼诗兰含笑经簪尖刺入韩秋色右臂根部,约莫肩腋相交之处。奇的是那个位置并无要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脉点,针尖入肉,韩秋色激灵灵地一痛,左臂突然行动自如,还未动念,已本能抓住簪子;鱼诗兰轻按着颈间老韩的巨灵掌,一眨眼又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簪子分分刺入,一边笑着夸奖:“韩大爷真是好汉子!这锁功针入体最是疼痛,难得韩大爷一声不吭。”
将簪子一搠到底。
那处是无筋无穴的三不管,满满都是健硕肌膈,尖针皮肉硬碰硬,痛得韩秋色汗冷浆迸,齿逢间死咬着长长的一声低吼,虎躯剧颤。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咬牙骂道“贱人!你锁的是哪一门的王八功?刺在这不知所谓的鸟地方!老子……”
鱼诗兰封了他周身大穴,教老韩硬生生吞下一长串污言秽语。
眼见大功告成,她似是松了口气。
……
茶铺另一头,莫太冲扶着撞烂的桌凳颤巍巍起身,惨白的瘦面上溅满点点血珠,模样十分狼狈。
鱼诗兰噗哧一笑,挑眉斜乜:“这样还打不死,莫老三,你也好长进了。”
“姑……姑娘客气”,莫太冲勉强支起身子,艰难地盘坐调息,破碎的前襟散开半幅;露出内里的缀磷软甲。若无此宝,他恐怕已毙于化元分身掌之下。
鱼诗兰走到安生身畔,拢裙侧身蹲下,素手一拂断掌,无根铁指立时松开。眼见安生双目紧闭,一探他胸口脉搏,不觉惊呼:“哎呀,居然还有气!这人……莫不是九命怪猫?莫老三,比起他来,你可丢脸了。”她起身拍了拍手掌,一派轻松自在。
“虽有波折,总算完成任务,咱们回去交差吧。此……此番姑娘立了大功,却是踩着我等兄弟的血肉尸体。”身后,莫太冲突然开口,虚弱的语声冷冽依旧,似是强忍着极大的不满:“姑娘的傀儡掌绝学如此阴损,用在那些个无知乡人身上不妨,但我几个下属,虽非姑娘的所辖,岂能做傀儡来使?”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鱼诗兰面如桃花,丽色生春,笑意却一寸寸褪去。
“从刚才到现在,你喊我姑娘,这便是你们鹿岛的规矩?我若是口口声声唤松乐萱作姑娘,只怕你要与我拼命。还是在你的心目中,躲在部下身后一事无成,要人保护的才是主子,身先士卒的便不是?”
“小……小人知错。”莫太冲勉力调匀气息,按膝俯首:“但姑娘的言语辱及本岛鹿灵君,恕小人斗胆,不敢再听。”
鱼诗兰板起俏脸,冷哼道:“你叫我什么?一犯再犯,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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