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温庭筠的词风秾艳精致,而且其妙在外,重皮相,简单点来说,就像是一件装饰华美的衣裳,没有女子不爱的,而有些诗词虽好,却过于晦涩,譬如李商隐,相较之下,还是这首《菩萨蛮》最是适合用在此处。
此词写的是那女子起床梳洗时的娇慵姿态,以及妆成后的娇柔情态,辞藻华美,犹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虽然中看不中用,但论才情,也属当世顶尖了。
果不其然,待得俞瑞停笔,那小厮代为念出后,顿时赢得了满堂彩。
来此之人,要说自己写一首未必,但如果连品鉴的水平都没有,也是太小瞧他们了。
俞瑞站在场中央,接受着众人的簇拥和称赞,耳听得掌声不断,三十来岁的大男人竟突然红了眼眶,可见他这前半生是过得多不如意。
正在这时,那鱼姑娘却突然柔声问道:“纸还空了不少,公子还有打算么?”
俞瑞猛然惊醒,看了眼那张纸,不禁暗暗后悔。
因为他字写的不大,再加上这一首词本来字就不多,写完之后,纸张上还空出了半数多,这就有些尴尬了,尤其是美人都这么问了,就更不好回答。
俞瑞下意识望向了宋琅,宋琅也同样面露难色。
那意思显然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他人见状,也都在议论纷纷,有为俞瑞鸣不平的,这么短的时间里,难道还要人家再作一首不成,莫不是花月楼的手段,临时反悔,故意刁难?
也有不想看到俞瑞仅凭一首词便抱得美人归的,则说那鱼姑娘是如何如何好,品味是如何如何高,简直要把她捧为嘉国第一才女,总之就一个意思,区区一首词,配不上鱼姑娘的名声,这不算刁难。
正在这时,不愿朋友丢脸的钟子期突然朗声道:“俞兄剩下那半张纸,是留给我来献丑的吧!”
说着,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自顾自地大踏步上前,一手提笔,落笔却不是什么诗词文章,而是开始画画。
很难想象,钟子期这样一个浓眉大眼的国字脸汉子,笔法竟会如此精美。
这却是天赋与勤奋使然。
钟子期是法家弟子,早年还在老家时,便喜欢替衙门绘出犯人的画像,作为拘捕令,也能挣些买书的钱,这放在现代,那就是个优秀的侧写师,再加上他天赋异禀,成年之后,没事就在家中练习取乐,如今更是花鸟鱼虫,无一不精,这一出手,顿时看得旁人异彩连连。
运笔如飞,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只是半刻钟不到,他便已经放下了笔,这显然是成竹在胸,可见大家功底!
再看那张宣纸空出的地方,已经多了一位正在化妆的女子,不但场景与妆容和词中所描绘的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寂寞神态,更是惟妙惟肖,犹如画龙点睛,看得旁边懂行的不住点头。
“这词,绝了,这画更是绝了。啧啧,就是字太一般,否则这副墨宝还得再翻上几翻!”
“万事忌个‘满’字,我看不错。”
“可惜呀可惜,看来鱼姑娘这次,得被别人带走了。”
“你可惜个什么,这轮谁也轮不到你呀!”
“嘿,姓王的,别看你是御史老子就不敢骂你。”
“要不你试试?”
“哟,你这老王八还来劲了。”
眼看第一步大功告成,宋琅朝一旁使了个眼色,郑晴儿会意,赶紧走上前,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问道:“如何?可能入鱼姑娘法眼呐?”
包括俞瑞在内,其他人也都眼巴巴地望着鱼姑娘,只有钟子期和宋琅并不为其所动。
却见那身段窈窕,纵使以纱巾遮面,仍可闻天香国色的鱼姑娘缓缓站起身来,声音清雅,如空谷幽兰。
“请二位才子,随奴家去上房一叙吧。”
霎时间,便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知道的,还当是边关大捷,不少人更是举杯相庆,遥遥敬贺俞瑞和钟子期,花月楼上下,皆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气象。
来这里的玩的,都是些有身份,有闲钱的风流客,绝大多数人自然没那么小气,只会觉得俞瑞和钟子期给他们长了脸,自己从旁见证一段佳话,以后多了一份谈资而已。
俞瑞满面红光,高兴得几乎不能自己,尤其当鱼姑娘主动牵起他的手时,更是险些软倒,还是钟子期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才没有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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