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是两天以后。
到这边的第二天白凤和九公子就要开始走亲访友了,他们终于有机会清空行李了!
鉴于龙家伙食的问题,白凤他们在白龙准备的各种土特产里面挑了一小部分点心留下来,花醉只要巧克力就好了,别的用不着。
出发前在心里把白龙埋怨了多少次,现在就夸了多少次,白龙不光是准备东西,他连包装都备好了,好几打写着“福”字的大号红提袋。
白凤负责分装,九公子算人数,从情份上考虑,獬豸的礼物要多一点。
在昆仑有自己的小楼的龙子们一共十位,獬豸因为早就独立出去生活,所以他回来也只能住客楼,不过今年登门拜年的客人数量比往年多了很多,客楼安排不过来,他便跟负屃同住,据说这两表兄弟关系在龙子们里算亲密的了。
他们两之前不是周游列国去了吗?也才回来没几天。
九公子找来几个随从帮忙拎东西,每个人伴手礼都少不了。
路上白凤边默记着每位龙子的名字还有性格特征,“第一个是你大表哥狻猊,对吧?”
“嗯嗯,也是獬豸表哥的亲哥哥,狻猊哥哥喜静,性子沉稳通晓古今,不爱往昆仑以外走,所以便一直住在这里,他是唯一一个龙老爹没跟他发过脾气的人。”九公子道。
他们拜访的顺序就是最简单直接的由近到远,九公子的主楼本身就比较偏僻,他也不爱往前凑,狻猊喜静自然也挑僻静之处,故而从九公子小楼往东百米就是狻猊的住处。
还未行至门口,白凤便闻到一股很是不俗的熏香,还有寥寥烟雾从开着的窗户漏出来,白凤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香很是提神醒脑,又混着室外的冷空气,实则冷香清冽。
白凤暗暗想民间一直就有狻猊爱烟的说法,想来这个烟指的应该就是熏香了。
狻猊小楼门口有两个素衣的女子,特特的开了门侯着他们,九公子乖巧也一一道了新年快乐这才进屋。
按照礼数,兄长们只需坐在主位之上,等待问安。
虽说都二十一世纪了,龙族们也愿意接受新鲜事物,但是拜年这样的大事依旧遵循传统来,没错,新年拜年在龙族里算是很重要的事情,相当于祭天了。
屋内烟雾缭绕,却一点不熏眼睛也不刺鼻呛喉咙,屋中有一硕大紫砂香炉,烟雾和香味都是从那里散出来的。
好似身处云山雾海,生怕脚下不是地面,走路都放慢了,显得文静多了。
“狻猊哥哥,新年好,麒麟来问安。”九公子在事先准备的蒲团上行了个跪拜之礼。
白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跪还是不跪,人家是龙,跪一跪倒是没什么损失,只不过,这样的礼数他没做过,怕自己东施效颦。
正踟蹰之际,狻猊缓缓道,“白先生便不必了,问个安就好,你是客,直呼我名字也可以的。”
闻言,白凤松了口气,感念狻猊的贴心,笑眯眯的学着九公子的语法问安拜年,也好好的瞧了瞧狻猊。
狻猊五官长得跟獬豸有点像,倒是仙风道骨了不少,没有獬豸的粗犷,清瘦很多,就是那种如果他是女子,你一眼就会断定他一幅盈盈一握的腰肢的身材,真的比九公子都瘦了一圈。
却一点不显得娇弱,说话如游丝却不气弱,一颦一笑就像坐坛宣讲的修士。
先前白凤还有点紧张的,在狻猊这倒是完全放松了,狻猊又招呼他们喝茶,狻猊不光善香还善茶道,白凤喝了第一口就被惊到了,原本以为花醉那里的香茶已经够好了,没想到,跟狻猊这儿的茶水一比,立马相形见绌。
白凤不由得感慨,“哇,狻猊,你这茶也太好喝了吧,花醉肯定喜欢死了,能不能送点茶叶给我啊,我拿给花醉?”
人放松下来了,这本性也该漏出来了,白凤这会就开始明目张胆的要回礼了。
“送他,怕是不要。”狻猊淡淡的说。
“为什么,这么好喝。”白凤问。
狻猊摇摇头,“他怕是早就喝腻了。”
白凤,“……”
“不过,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备点就好。”说完狻猊便交代刚刚门口的两个侍女其中一个取了茶叶送去九公子他们的住处,“你们接下来还要去别的地方,拿着也不方便……小九,我听说你现在跟小犼住在一起?”
说起这个九公子难免有点局促,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白凤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方才记起在这个话题上还是不多搭腔的比较好。
“其实也没什么。”狻猊轻声笑着,安慰道,“小九,说到底,小犼也没真的残害过生灵,你自小内向,朋友不多,要是觉得跟小犼聊得来呢,就处着好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九公子,“你这次回来显得精神很多,想来花醉哥那里的日子,应该过得很舒服,今天他那边登门的人应该挺多,你回去后跟他说下,我明日晚点去瞧他,也该谢谢他,将你照拂得如此之好。”
两人从狻猊处出来各自心情都好了不少,看来第一家拜访狻猊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白凤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小抄,自言自语道,“接下来是狎鱼……”
“你找我呀?”话音未落,他们前方就传来明朗的声音。
他们赶忙驻足,九公子条件反射,完全忘了是在室外,急慌慌就准备下跪,“狎鱼……”
“好了好了。”狎鱼快语打断,“小九乖乖哦,这位就是白凤?”
“你长得真好看。”白凤简单干脆的恭维了一番,花醉说得对,白凤不用看电视剧犯花痴了,现场犯就行。
这狎鱼性子活泼,眼睛大大的说话的时候还忽闪忽闪的,一袭华服,满头青丝挽了个讲究的发髻,装饰着珠玉,说话的时间还时不时摇头晃脑的,发簪流苏碰撞的声音特别好听。
狎鱼让身后的随从收了东西,也没正儿八经请进屋说说话什么的,摆摆手就往他们来的方向跑了,“我要去找花醉哥哥了,我这就算你们拜过了!”脚腕上还系着铃铛,蹦蹦跳跳一路叮当作响。
“原来都要去看花醉的哦……”白凤嘀咕了一句,转头又跟九公子说:“原来你还有个漂亮姐姐呢,我以为龙家全是儿子。”
“我没有姐姐啊!”九公子一头雾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白凤,“这狎鱼不就是你姐姐吗?”
皱着眉头看了白凤一眼,语出惊人,“我五哥哥是男的。”
白凤望着狎鱼已经消失的路面,暗自神伤,约摸是他的表情大受打击的关系,跟着的随从也都捂着嘴憋笑。
这个时候九公子还特别慎重的补充道,“凤哥哥,龙子龙子,都是儿子呀!”
白凤拍着自己的胸口,面无表情的说:“走,下一家。”
“下一家是烛照哥哥和幽荧哥哥,他们住一起的,不过他们不是真的龙子哦。”九公子说。
白凤确实没有在跟龙有关联的神话故事里看到过这两个名字,根据九公子的说法,他们两兄弟是唯一跟龙家没有血脉关系,确又是至亲的人。
烛照和幽荧,追溯起来他们诞生于天地初始,相传是光明和黑暗的儿子,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们只是诞生而已,并没有苏醒。
直到龙族出现好多年以后,龙老爹都有好几个儿子了,他们这才苏醒,异物苏醒有灵之物都能感知,正巧他们苏醒的地方离昆仑不远,龙老爹闲来无事就去看看热闹,一看这两孩子还挺有眼缘的,就认了当干儿子,于是平白无故的就跟九公子平辈了。
说起这个事情,九公子还有些不甘愿的碎碎念,说什么自己都出生好多年了,他们两才醒,为什么自己还得管他们叫哥哥,如果他们叫自己哥哥的话,自己就不是最小的了。
“你一看就是老幺相。”白凤听完由来以后,幸灾乐祸。
九公子忿忿得跺了跺脚,“哼,算了,他们对我好,就叫哥哥吧!”
白凤心想,这都叫了几千年了,你想改也改不回来了,但看九公子依旧鼓着个腮帮子,白凤还是决定安抚安抚这只炸毛麒麟。
“人家两兄弟也确实出生了好多年了,要这么计较的话,那你爸还不得管人家叫祖宗啊,收了人家当儿子已经算是不厚道了,要是再给安个老幺的身份,也实在不合适,这不上不下的辈分,不正好吗?”白凤顿了顿,见九公子有些展颜了,趁热打铁,勾住九公子肩膀,“来,你给我说说这两什么样,好不好相处?”
烛照和幽荧两兄弟虽说是干儿子,但是都有个共同特点,按医学上来说,他们都有人群恐惧症,这个症状真的只针对凡人。
打个比方,这大过年的,除夕夜宴那天肯定很热闹,全是非人,他们就不会觉得不舒服。
也不知怎么的,都是有大神通,怎么就怕人群。
“那这么说起来,他们两会不会不待见我。”白凤紧张兮兮的问,一方面他又对这两兄弟好奇,一方面又怕到时候连门都不让进。
“不会。”九公子笃定的说,“凤哥哥,你是非一般的人。”
这么说着,白凤又翘起了隐形的尾巴。
“烛照哥哥,幽荧哥哥,新年好,麒麟前来问安。”
“小九乖,这位是花醉哥就是带来的?”说话的是幽荧。
他们对白凤倒是和气得很,白凤觉得出发前九公子那句“你跟着花醉哥就百无禁忌了”觉对的真理。
这两兄弟长得就略显普通了,一看就不是这家亲生的,属于胜在气质的类型,这对双生子倒是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非常好区别。
原因是他们在自己脖子上纹了自己的名字……
说是实在太一样了,往往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倍感苦恼,然后就想出这么个神经质的办法。
见对方态度不错,白凤没忍住问,“你们为什么会恐人啊?”
烛照和幽荧对视一眼,最后烛照说:“因为,我们见过人吃人。”
显然这个话题谁都不想继续下去,于是在场的人开始不约而同的聊着一些很有冲击性的话题,比如犼跟负屃怎么打架的,哪个龙子又招惹了情人上门讨债等等。
这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很快白凤发现自己实在难以忍受了,这两兄弟超级爱讲冷笑话,自己讲完先笑得前仰后倒,旁人最多礼貌性的干巴巴的“呵呵”几声,白凤只能抱紧九公子取暖了……
也正如九公子所说,他们对他是极好的,九公子不在昆仑的日子,有什么好玩的都给他留起来,这次他回来一股脑全分享给他,且十分有耐心且比手划脚的一件件跟九公子解释。
白凤如坐针毡的熬了半个小时,总算出来了。
白凤虚弱的扶着九公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知道吗?阻碍这两兄弟去人间生活的根本不是什么恐人症。”他又握住九公子的手,无比诚恳,“是他们令人发指的智商。”
“啊?”
“别啊了……我们今天先到这行吗?我要死了,回去找花醉续命去。”白凤说。
也是,先前来个有个“姐姐”,这回又是两中二兄弟,连环打击,血槽要空。
九公子以为白凤初到昆仑不适应,便同意回去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白凤不经意的往左边瞟,那边有个天坑一样的深渊,四周都是积雪的情况下,那个黑洞显得特别突兀,也与整个昆仑的仙雅气质不是很和谐。
“凤哥哥,凤哥哥!”
白凤耳边猛得传来就公子很着急的呼喊声。
“啊……我怎么了吗?”他恍恍惚惚的回头,对上九公子焦急的神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别往那里看。”九公子拉着白凤快步经过那片区域,直到那个天坑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这才恢复正常速度。
白凤留意到,九公子一直在调整混乱的呼吸,似乎很是后怕,“那个洞,不能看吗?”
“不能。”九公子心有余悸的说。
他又招呼身后的随从把剩下的东西都送回住处,拉着白凤往一处幽静的雪莲花园小坐。
少有在九公子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神情,白凤也跟着紧张起来。
九公子似乎在这片雪莲的清香中平复了一点,这才解释,“那里是龙的行刑地。”
“行刑地?”光听这个名字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嗯,犯了错误的龙家人,会被千刀万剐,粉身碎骨,最后丢到里面……腐烂等死,永不得超生。”九公子好像被勾起了什么可怖的回忆,他又开始发抖,猛得吸了几口花香,“死去的龙家人,死前的怨念都在积攒那里,它们虽然散不出来,但是会对靠近洞口的人造成影响,哪怕多看一眼都有可能被污染。”
这里的雪莲香味应该有清心的作用,九公子每说两句话就猛吸一口气,脸色就好一些,最后还扯了两片花瓣放进嘴里嚼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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