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便是一股暖意,到处都是水蒸气弥漫出来的白色水雾,透过水雾,高媛发现了茶馆最前方的那张桌子,桌子后面却空无一人,想来是还没到说书的时候。真是遗憾,据说这里的一壶茶就顶她半个月的收入,她实在是舍不得单为了听场书就来喝壶茶的。
等姐有钱了,定要来要上两壶茶,喝一壶茶水,闻一壶茶香。
靳掌柜是个有钱人,人家虽然没有直接要两壶茶,可人家上的是二楼的雅间。高媛只来得及扫了一眼旁边竖着的绘着花鸟虫鱼的屏风,就被靳掌柜让到了临窗的椅子上。
夏天临窗而坐图个凉快风景好,冬天还玩这个,高媛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从座位上看出去,窗外的河上雪景还算不错,椅子上还垫着厚厚的棉垫,不远处放着火炉,也不算冷。
她虽然没有和人谈生意的经历,可也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便知道靳掌柜找她,应该就是为了新鲜菜蔬的生意。
在靳掌柜慢条斯理地向她一一介绍此家茶馆的茶如何如何,水如何如何,点心又是如何如何的时候,她微笑着道:“靳掌柜,我一介妇人,不懂生意场上的规矩,可最喜欢的就是个直截了当。你我素不相识,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
靳掌柜愣了愣,脸上立刻浮现出公式化的笑容:“柴娘子好魄力,那在下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柴娘子的新鲜菜蔬,能否卖于在下?价格好说,定不让柴娘子吃了亏就是。”
虽然已有意料,但听到靳掌柜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之后,高媛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激动了一把,瞧瞧,姐也有了被人关注的时候。可惜,喜悦就如一颗小石子,只来得及在水面上击出小小的一朵浪花,转瞬便回归平静,只留下一圈圈涟漪,表示自己曾经出现过。过了一会儿,就连这涟漪也消失殆尽,全然不见。
高媛遗憾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点心,闻着香甜,看着诱人。可惜自己没有办法答应人家的要求,也就不好意思伸手了,真想带回家给俩孩子尝尝……
她叹了口气道:“按说靳掌柜都开口了,妇人实在不该拒绝,免得让靳掌柜以为我不识抬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靳掌柜家里也是开酒楼的吧?生意做的还不小?”
靳掌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静等她往下说。
高媛继续道:“董家酒楼的货,跟我是有一点关系,可是董掌柜早就买断了这个冬天的新鲜菜蔬瓜果的供应权,妇人虽然不是生意场上的大户,却也知道做生意当以诚信为本的道理。靳掌柜,你家大业大,说实话,我得罪不起。可董家,我也得罪不起。你两家神仙打架,我这个小鬼不想遭殃。你若想要货,我这里却是不敢答应的,须董掌柜开了金口才成。”
靳掌柜沉吟道:“不知柴娘子跟董家做生意,这价格是怎么算的。不管怎么算,我靳家都在此基础上翻一番如何?”
高媛遗憾地摇头:“靳掌柜提出的条件很诱人,只是若我答应了你,董家那边,我岂不就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董家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这只蚂蚁,还请靳掌柜体谅一二。”
靳掌柜身子往后一仰:“哦,柴娘子莫非不知我靳家的名声?”
高媛点头:“恕我孤陋寡闻,但我也知道能和董家酒楼打擂台的,必不是一般的人家,反正是我这样的人得罪不起的。”
靳掌柜没想到她老实承认自己并没有听说过靳家,愣了愣,失笑道:“柴娘子倒是个实在人。”
高媛客气道:“不敢,不敢。”
靳掌柜哂笑道:“柴娘子倒不怕得罪了我靳家?”
高媛直视他的眼睛,开诚布公地道:“自然是怕的。可我若答应了靳掌柜,不仅得罪了董家,还失了道义。若拒绝了靳掌柜,得罪了靳家不假,却保住了道义。妇人虽然不才,这个账还是会算的。”
靳掌柜冷笑:“听柴娘子这么说,是我靳家不讲道义了?”
高媛摇头:“怎会如此?在靳掌柜找我之前,并不知我与董掌柜先前的协议不是?再说,靳掌柜一直以礼相待,再显然不过的正人君子,诚意又十足。拒绝靳掌柜的提议,我也很遗憾啊。要不,咱们等下个冬天再谈合作如何?”
一顶大帽子送出去,靳掌柜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一张大饼画出来,靳掌柜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不由叹道:“没想到柴娘子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高媛继续客气:“哪里,哪里,不过以诚相待、与人为善而已。”
“好一个以诚相待、与人为善,柴娘子可不像个乡野村妇,倒像个积年的秀才。”
高媛笑:“过奖,过奖。”
话已说尽,起身作别。等高媛下了楼,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个年轻男子来。靳掌柜起身对着年轻男子躬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公子。
靳公子扫了一眼丝毫未动的茶杯点心,冷冷地道:“靳三,你看这妇人如何?”
靳掌柜摇头道:“能说会道,戒心十足,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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