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有丰富的宅斗经验,尤其是在京城肃国公府里深造过的,对于郭嫂子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毫不在意,皮笑肉不笑地道:“郭嫂子也不必拿这些话来压我老婆子,大家做什么差事,那都是将军夫人说了算,我一个老仆妇,可没有那么大脸。既然郭嫂子说了,做不出来这香椿芽面,我也不难为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转身就走,的卢立刻跟上,小声问吴妈妈:“妈妈,咱们这就走啦?那夫人的面怎么办?”
吴妈妈好笑地看着他:“小子,教你个乖,你呀,去打听一下那个柴娘子住在哪里,然后直接上门去找她,就说将军让她做碗香椿芽面给夫人,看她怎么说。”
“啊?然后呢?”的卢傻傻地问。
吴妈妈直接拿手指头捅了他一下:“你个傻小子,不管她说什么,你就跑回来告诉我,然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好唻。”
的卢又飞快地跑了。
别看他脑子有时候转不过弯儿来,可办事效率还是相当不错的。跑出去找几个人打听了一番,很快就摸到了高媛的住处,一看院门紧闭,立刻上前砸门,一边砸还一边喊:“柴娘子,你在不在家啊?”
高媛刚回来没多久,正在家检查伐北的背书情况呢,被擂鼓般的砸门声吓了一跳,一听外头有人喊,让柴文道看着伐北,自己去开门,先在门缝里往外瞅了瞅,一看正是早上才遇到的那个小厮。
她把门打开:“小哥儿,原来是你啊?找我何事?”
的卢背书一般地道:“将军让你做碗香椿芽面给夫人。”
高媛愣了愣,笑道:“什么时候?现在就去么?”
都过了吃晚饭的点儿了吧?古人不是一直讲究养生吗?她记得以前在晋中府的时候,陆夫人很少在天黑之后还进食的。
的卢有些傻,吴妈妈只说要把柴娘子的话告诉她,没说这种情况怎么办啊?他哪知道啊?
不过好在也是做了两年的小厮的,这点儿急智还是有的,他立刻道:“我也不知,要不,柴娘子你跟我去看看?”
要是现在就做,那他就把差事办好了;若是明天才做,也不过就是多走些路而已。
就知道这是个傻小子,就连个话也传不明白。高媛回头从屋子里拿了个小碗,盛了一把香椿芽咸菜,又嘱咐了俩孩子几句,转身锁上院门,跟着的卢绕了大半个宅子,才算是到了内院门口。
到了这里,就连的卢也是不能随意进去的,他就让门口的婆子进去传了个话,然后在门口等着。等着的时候也不闲着,还好奇地问高媛:“柴娘子,你端着的就是香椿芽?”
高媛笑道:“是啊,还不知道小哥儿名姓呢。”
“我叫的卢,是将军给起的。”
“的卢,今天早上的面,将军吃的可好?”
“好,好,我就没见将军吃得那么香过。柴娘子,你这香椿芽是怎么弄的啊?那个外院厨房的管事,叫郭嫂子的是吧?她说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香椿芽了,是真的不?”的卢好奇地问。
高媛笑答:“她们自然是没有的,这是我自己弄的,别说现在了,就是到冬天都成的。”
“真的啊?柴娘子你可真厉害。”的卢很是钦佩人家:“怪不得你不卖身呢,有这么个本事,走到哪里都有好日子过啊。”
高媛就跟他解释:“我不卖身,是因为我家本就是良民。若卖了身为奴,我家孩儿就不能科举了。”
“哦,这样啊。柴娘子你可真有远见,科举很难的。咱们将军的老友,就是前些日子来的孙御史,他就是科举出身,还是个两榜进士呢,学问可高了。一家子都读书,个个都是举人秀才。孙大人跟咱们将军闲谈的时候我听过,说他们家的人,如果不是秀才的话,就连月钱都比别人少很多很多。”
的卢是个喜欢说话的,枯等无聊,便跟高媛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高媛赞叹道:“这才是书香世家的做派呢。”等以后自家也这么干,没本事的少给零花钱,有本事的多给零花钱。
两个下人,凑在一处感叹书香世家的家风,让前来带人的吴妈妈好笑不已。给人引路这活儿早就不是吴妈妈的了,只是今日事情特殊,她便亲自来了。
一见高媛手里端着一个小碗,借着门口灯笼的光看过去,不是香椿芽又是什么?
吴妈妈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个柴娘子如此有本事,竟连香椿芽都能保留至今,不由伸手去取。
高媛自然不会藏着,立刻送了过去,吴妈妈端到眼下仔细一瞧,看出问题来了,就说不可能是新鲜的香椿芽嘛,原来是制成了腌菜。
不过,能想着把春天的香椿芽腌制了保存,也是个奇思妙想了,而且看这品相还挺好,便知道眼前这人是个厨房老手。
吴妈妈还真看走眼了,高媛其实厨艺并不怎么好,她比别人强的,只不过是见识阅历罢了。
吴妈妈亲自端了香椿芽进去,让高媛和的卢在院子里等着。这回两个人不敢聊天了,竖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
范俊丰的嗓门大,声音里还透着欢悦:“就是这个,让他们赶紧去下碗面来,这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吴妈妈建议:“不如就让柴娘子做,在晋中府的时候,夫人也是常吃她做的饭食的。”
范俊丰自然没有意见,高媛见吴妈妈出来对她招手,便自动地上前,跟着吴妈妈去了旁边的小厨房,见东西都是现成的,便按照早上的做法,重新做了一碗面出来。只是吴妈妈全程旁观,便用了厨房里的大酱,拿素油炸了,里头也不放肉,只是敲了一个鸡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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