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俊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他家的杂役砍柴还能顺手抓个鞑子呢?他不是在做梦吧?
堂下牵着马站着的,可不正是他见过的妇人?他还记得,这妇人做的一手好面条呢。
高媛一见来了正主儿,很是高兴,成了,这下子总算可以得赏钱了吧?
她就屈了屈膝行礼:“将军,我今日在林子里砍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鞑子。我看他还有气儿,就把他捆来了。”
三言两语,交代得很清楚。范俊丰实在没什么可问的了,只好道:“人在哪里呢?”
高媛一指马车:“车上呢。”
范俊丰一挥手,就有几个亲兵上前卸车,没有啊,全都是柴啊!呃,这些柴怎么还捆在一起了?中间还有个芯儿?
高媛指挥着几个亲兵:“就是这一捆,抬下来啊,慢点儿,人在正中间呢。”
见一个人抽出身上的刀就砍绳子,急忙道:“莫砍,那绳子我还要呢,几十文买来的呢。”
那亲兵简直想冲着天翻白眼了,几十文的绳子,你至于吗?
高媛自己动手,解开一个结,滚落下一根木柴来;再解开一个结,又滚落下一根木柴来。上面的解完了,总算是看到一个完整的人了。范俊丰还没看清楚那人的脸呢,高媛就把人家如滚木桶一般翻了个身,还有一半木柴没解开呢。
众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奇葩的捆绑方式,的卢年轻,跟她又熟,便忍不住问道:“柴娘子,你这是什么捆人的法子啊?有名字不?”
高媛一边解绳子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这个还有什么名字啊,我这不是看他人高马大的,害怕他醒了我打不过,所以才捆得结实了一些嘛。”
木棍终于都解了下来,高媛也不管地上的人了,收拾完绳子,自己开始重新往车上装柴,这些柴过了明路,还得拿到小院里晾晒一阵才成呢。
众人见她把一个捆成蚕蛹的人扔在地上不管,却将一根长绳宝贝似的收拢整齐,去收拾地上的柴,不免好笑。有一个亲兵就笑道:“柴娘子,捆这人的绳子你还要不要?”
高媛心疼地叹口气:“要不,先借你们使使?”这根绳子很长很结实的呢,也是花钱买的呢。
众人哄笑,阿大是见过她的,便大声笑道:“柴娘子只管放心,要是我们不小心把这绳子弄脏了,定赔你一条更长更结实的。”
被捆成蚕蛹的那人趴在地上装死,娘的,真是阴沟里翻船,谁成想他一个草原上的英雄,竟然落到如此田地,还不如一根绳子几根柴重要。
众人默契地等着高媛收拾完,赶了马车走了,这才上前抓着那人的头发,让他的正脸露了出来。
范俊丰看着怒目以对的蚕蛹人,不由惊喜万分,仰面大笑:“真是三生有幸,没想到赫赫有名的乌达尔将军,居然会到我这里来做客。”
亲兵们惊喜莫名,我的亲娘三舅姥爷,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指挥使大人悬赏名单上的第五位啊,就这么落到他们手里了?
还是个活的!自己这一边没有任何伤亡!
人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啊!
将军洪福齐天啊!
柴娘子是上天派来给他们送钱的吧?
不管大家怎么暗中窃喜,最欢喜的肯定是范俊丰了。谁成想他居然有这样的运气,自家杂役出城砍个柴,都能顺手给他弄个大大的战功回来。
他立刻下令:“去,把柴娘子请来,我得好好问问。”
“把此人抬下去,莫要解绳子。阿二,你手上活儿好,再捆几道。”
“的卢,去跟夫人说一声,我这里有紧急军务,一会儿要出门一趟,什么时候回来不好说。让她莫怕,不是坏事。”
“套车。”
“去看看指挥使大人是否在司里?”
好几个命令传下去,众人立刻分头忙活了起来。
高媛这边柴还没来得及卸,就被人又叫了回去,不免大喜,还以为范俊丰要给她赏钱呢,谁知道竟是问她如何抓住鞑子的细节。
这个,是她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的:“就在我平常砍柴的地方,那人就靠着棵树昏迷着啊,我就直接把他捆上了。”
跟刚开始的时候说的差不多。范俊丰就问:“那地方在哪里?”
“林子里头,离大路有些远。”高媛如实回答。
“别人不都是在林子边上砍柴吗?你为何到林子里头去?”
高媛不好意思地回答:“别人家好几个壮劳力,都是刨树的。我一个妇人,哪里刨得动?我就拿锯子半截锯树,怕人说闲话,就往林子里头去了。”
范俊丰点点头:“好,不管谁这么问你,你就这么说。”
高媛大惊:“怎么还有人问我啊?将军问了不就成了吗?”
范俊丰笑道:“你活捉了一个鞑子,就算是在卫所,也是个不小的战功了,是要记录在册,上达天听的,自然会有人来问你。”
高媛摆摆手:“将军,我一个妇人知道什么啊?我就是想着把鞑子送到将军这儿,将军没准儿会给我十两八两银子的赏钱。战功不战功的,我一个妇人要来何用?将军可不要跟外人说,妇人我见不了那么多生人。”
范俊丰嘴角上扬:“你可想好了,要是不见生人,可就没战功了。”
高媛小心地问:“战功能让我当官儿不?”
范俊丰好笑地摇头:“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当官?自然不成。”
高媛:“那有什么用啊?我只要将军赏我几两银子便好。白白地应付那些人,还耽误我砍柴。”
范俊丰哈哈大笑:“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
高媛满意而去。
范俊丰点头微笑,这个杂役很是识趣,那便多赏她几两银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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