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客栈里苦等很久,一直到天擦黑,才等到了兴尽而归的高媛等三人。
刚刚挖出来的嫩藕很新鲜,高媛一时手痒,直接就在荷塘边做起了饭。拿藕丁、韭菜和鸡蛋拌了馅儿,和了面包了饺子煮熟,一家子吃了个肚儿圆。有外人一直在一边盯着,一家子要想吃些好的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柴伐北都想在这里多待几天才好。
柴文道想了个好主意,反正他们也不着急,大可不必着急赶路,一路上这么游山玩水的回去,日子也照样过得很舒服。
高媛有些顾虑:“也不知道夏竹他们什么打算?”
柴文道和柴伐北对视一眼,嫂娘(娘)心软的毛病又犯了,不过就是个蹭车蹭吃的,她有什么意见重要吗?
可高媛却觉得,夏竹的意见很重要。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讲,高媛都做不出把范诚旭兄弟俩赶走不管的事情来,除非他们主动离开。而能让他们主动离开的关键,就在夏竹身上。作为陆夫人的贴身侍女,夏竹在范诚旭兄弟俩的心目中,占据着极高的地位,她也是全心全意为他们两个考虑的,她的决定,直接影响着范诚旭兄弟俩的去留。
夏竹若是决定离开,高媛自然会尊重她的选择,绝对不会强留他们三人。她若决定留下,高媛就会本着最基本的人道主义精神,解决他们一路上的花销问题。
听起来好像挺不合时宜的,可高媛觉得,她必须这么做。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柴文道叔侄俩并不太认同。可他们虽然不认同,也都保持了沉默,这就是对她的尊重了,她很满意。
经过了北关城破之后,改变的不止是夏竹,高媛也有很大的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对于柴文道叔侄俩的认知。
自己养大的孩子,突然有一天黑化了什么的,实在是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可事已至此,抱怨也没有用,还不如就坦然接受,然后对以后的相处模式进行调整。
高媛是真正地把柴文道和柴伐北当成成年人来看待了,除了偶尔在柴伐北的特意耍赖撒娇的时候会把他当成孩子,其余的时候,她尽可能地听取他们的意见,但对于该坚持的,也一点儿都不让步。
好在这俩孩子还是尊重她的,迄今为止,在遇到意见相左的时候,还是以她的意见为主。
高媛总有一种感觉,这俩人在她面前总保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妥协,一副生怕一言不合她就扔下他们不管的样子。
她觉得好笑,她怎么会扔下他们不管呢?即便拥有再强大的内心,也不能否认他们目前的身体还是个孩子的事实不是?
询问了客栈掌柜去往县城的路程,高媛在晚饭后找到了夏竹。客栈里不包伙食,饭铺子晚上自然也是营业的。可夏竹本着节约的目的,根本就没带着俩小公子出去吃饭,在房间里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高媛一行三人回来的动静。还以为他们会来看一眼,邀请他们一起出去用饭。谁知道这三人根本就没有要吃晚饭的意识,一直在房间里说说笑笑的,完全忘记了隔壁房间还有他们这三个人的存在。
夏竹有些等不及,就在房间里弄出些动静来。这样的客栈,墙板根本不隔音,别说特意了,就连普通的交谈,隔壁房间都能听得见。她就不信,自己弄出来的动静,不会被他们听到。
结果他们就跟真没听到一样,还是自家人说说笑笑,一直到了掌灯时分,高媛这才走过来。
夏竹迅速思考着,要是柴娘子说要出去吃饭的话,她是立刻就同意呢还是客气几句呢?要不要出自己这边三个人的饭钱呢?要不要把他们三个人的饭钱也出了呢?她自然是不想出的,那要怎么说,才能让柴娘子付饭钱呢?自己又怎么说,到了国公府之后,让三老爷他们大大地打赏柴娘子一番呢?
众多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没等她做好决定,高媛直接就问:“夏竹,我问过掌柜了。县城离这里七十多里路,要是赶一赶,还是能进城的。明天卯初咱们就走怎么样?早饭怕是来不及了,我买了些包子带着,你看如何?”
夏竹愣了愣:“啊,好的,好的。”
高媛继续道:“你若有什么打算,可以提前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夏竹急忙道:“没有,没有,都听柴娘子的。”
高媛有些困惑,夏竹的表现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啊,难不成分开这一下午,她又改变主意了?
随她吧,高媛从来不跟成年人的思想较劲,改变一个成年人的思想太难了,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事,每个人立场、经历不同,对同一件事情有不同的认识太正常了,没必要去矫情那个。
和则合作,不和则分,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媛便冲着夏竹一笑:“那好,明天卯初,你带着俩孩子到门口就行,别的不用你们管。”
夏竹急忙答应了。
高媛笑笑,转身离开了。既然夏竹要和他们一起走,那就要重新整理一番自家的马车,可不能再跟今天似的,一幅光秃秃的硬车板,可把几个孩子累坏了。
她回去跟柴文道叔侄俩说了夏竹三人要和自家人继续前行的事情,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俩人都沉了脸,不由好笑地道:“别这样,我明天一大早就把马车收拾好,你们不会再挨硌了。也就是吃饭费些事,可掌柜的说,后面的路上就有不少村镇了,总能吃上热乎的。要是累了,咱们在县城多住两天歇歇脚便是。我看夏竹也是想在县城打探些消息的,万一咱们判断错了呢?”
柴伐北抱着她的胳膊:“娘,我们是怕您伤心。”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咱们明明是好心帮他们,还救了他们的命,结果他们还这般猜忌咱们,还不伤心?”
高媛摸着他的头:“伐北,我是真的不伤心。换成是咱们两眼一抹黑地被别人带出来,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全凭对方说了算,不猜忌也是不可能的。夏竹有什么心思,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总比那些有什么都藏在心底、随时随地都会在背后插你一刀的强。日久见人心,咱们做事无愧于心就是了,等到了县城多住几天,到时候北关有什么消息也该传到那里去了,夏竹又不傻,总是能判断出来是非的。”
“若是她判断不出来呢?”柴伐北不死心地问。
“那我就把我的判断分析说给她听,若是她听劝就罢了,不听劝我也自然不强留。”高媛回答。
柴文道叔侄俩懂了,嫂娘(娘)看来也不是一味的心软,那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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