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榜公布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自是不必多说的了。高媛在很多酒楼饭铺里都见过以酒浇愁的考生,那些都是没通过院试的。到明年还得从县试考起,真是悲催。
幸运儿们自然也要庆祝,大都选在了在家宴请,免得跟那些落榜的碰上。不认识也就罢了,若是正遇到同窗,那也太尴尬了些。
柴家就遇到了这样的尴尬境地,和柴文道叔侄俩一起报名的同窗中,就有两个没上榜的。那两个同窗和他们俩关系都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互相联保了。
徐士充很幸运地通过了院试,不过名次不高。知道了成绩之后,过来对柴文道致谢,说是幸亏考前柴文道帮他出了几道题目,要不还真考不上。
高媛这才知道,敢情柴文道在书院里还做这种事情,他不会是办了个培训班吧?
高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好像今年书院的束脩她还没送去呢,这都过了俩月了。
等把徐士充送走,高媛便问:“今年的束脩什么时候交啊?我竟然给忘了。先生没找你们吗?”
柴文道微笑不语,柴伐北则伸了个懒腰:“娘放心,叔父县试得了个案首,书院奖励给他二十两银子,我也有十两,今年的束脩书院也给免了。”
又笑眯眯地接着道:“这回叔父又得了府试的案首,至少还能有五十两银子的奖励,娘您明年都不用操心束脩的事情了。”
柴文道补充道:“只是那奖励还没发,说好了要等府试成绩知道了之后才一并算的。我琢磨着这次回去,就该发下来了。平日里我们也抄些书,嫂娘以后不必起早贪黑地卖菜卖花了。”
柴伐北嘿嘿地笑:“不止如此,以前叔父只是给我出个题答个疑,阿充不过是偶尔碰上了,才在府试前做了几篇文章。要不他怎么专程来道谢呢?先生早就说了,他就算是能过府试,也是榜尾。现在一下子被取中了二十三名,叔父这功劳就算是牢牢地攥在手里了。等回了书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私底下找叔父补习呢。”
难道自家孩子突然改了脾气,不再视金钱为粪土了?高媛表示不信。还有,他们就在书院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办培训班赚钱?真的好吗?
对于她的疑惑,柴文道很高深地道:“传道授业乃我辈本分也。”
我辈?你现在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子好不好?高媛瞥了他一眼,柴文道立刻在脸上堆出笑来:“嫂娘放心,我们不过是一些志趣相投的凑在一起练练文罢了,先生们很是乐见其成的。”
完全免费?高媛表示不相信。这俩人的性子早已定性,也就是对自己这个当长辈的真诚相待,对别人也就是个面子情。按照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客气疏远外加冷酷无情功利性,志愿者义务做工什么的,在他们的字典里就不存在。
她曾经尝试过纠正他们的观念,结果反而被俩人认为自己心太软太良善可欺,差一点儿没让他们给教育了。
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各退一步,她彻底放弃了把自家这俩培养成道德高尚之人的想法,那俩人也决定了以后由着她到处发善心,有什么事情他们叔侄俩只管兜着就是。
见高媛一脸怀疑,柴文道难得地尴尬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目前的身子也不过就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念头一转,就找到了解决方案。只见他脸上露着讪笑,上前一步,抱住高媛的胳膊,语气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出来。
“哎呀,嫂娘您就别担心了,我们也不要人家的束脩,也不过就是些人情往来,不违反书院的规矩的。”
柴伐北立刻极有默契地抱住了高媛的另一条胳膊:“对啊,娘。您看今天阿充来,是不是也就带些点心布匹?我们心里有数,不会收人银子的,那就落了下乘了。”
真的?高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得到了两个人的重重点头表示肯定。
好吧,随他们去吧。
高媛脸色一缓,两个老人精就知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赶紧转移话题。柴文道状似抱怨道:“嫂娘,您怎么从来不问我们俩考得怎么样?”
别人家的长辈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也会在考试之后好好地问一问自家孩子的考试状况。赶上那些父兄都是读书人的家庭,还会让考生把考场上的卷子重新默写出来看看,点评一番能否过关呢。这种事情,他上辈子干了不少,不过都是看自家子孙的考场卷子罢了。
高媛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这不是怕你们心里有负担吗?下一场考试是院试对吧?”
柴文道笑道:“对啊,要到明年了。”
柴伐北欢喜极了:“真好啊,还有一年多的功夫呢。叔父,我今日可不可以不做功课了?”
柴文道立刻把脸一扳:“不行,你诗赋虽好,经文却差。院试由学政出题,这届学政进士出身,是最重经义的。你当得个秀才就完了?来年乡试才是个门槛,四书五经都是要读熟读烂了的。更别说策问了,你接触最少,全凭如今的细碎功夫,一日都不可倦怠。”
柴伐北苦着脸,被柴文道押回书房读书去了,临走之前还冲着高媛撒娇卖乖:“娘,儿子好辛苦,我要吃炸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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