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伐北赶着车绕着盛宁街飞驰了一圈儿,通体舒泰地回了家。路上远离盛宁街之后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娘,您扔的是什么?”
高媛解了气,心中也舒坦了许多:“淘米水!”
“怎地这么臭?”柴伐北奇怪地问。
高媛:“发酵了好几天了,我是拿来当肥料浇花的。若不是怕臭到自己,整个泼出去才过瘾。”
柴伐北笑得更开心了:“不就是几个粗坛子吗?不值钱,娘咱们再去买些,多准备些淘米水。哪天不高兴了,咱再来一回!”
高媛立刻表示同意:“对,天亮了就去买,这东西便宜,一两银子能买许多。”
柴文道嗅嗅自己的双手,很好,一点儿都没溅上,全都便宜张家和柴家了。
虽说幼稚了些,可真的很解气啊!
第二天,叔侄俩跟没事儿人似的照常去了翰林院,对于同僚们私下的眼光打量视而不见,搞得大家都以为他们还不知道那个惊天的消息呢。
没到吃午饭的时辰,整个翰林院,不,所有官衙都知道了,永安侯张家和真武侯柴家的所有大门小门,都被人泼了粪水。
也不知道是什么粪水,那叫一个臭啊!臭的连两家下人出去买菜,菜贩子都忍不住捂鼻子。
就连从来不迟到的真武侯,都破天荒地让副手顶了一会儿班,好像是回屋重新拿了一套衣服带着,到了值房之后才换上的。
一时之间,京城之人纷纷猜测,是谁跟这两家有深仇大恨,大晚上的不睡觉,往人家大门小门外头扔粪水,整整熏了人家一晚上。
吕开妍听到外头下人的回报时,趴在桌子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怪不得高夫人说有些事情她这样的大户千金做起来不方便,不如她那个农妇的身份方便,原来是应在了此处。这种法子,的确也只有她那个农妇才能想的出来。
她强忍着笑吩咐下人。今天买菜的时候绕绕路吧,别从那边儿走了。
下人们也都强忍着笑,纷纷点头表示无妨,他们还是宁愿忍着些,去看看热闹的。而且也不知道谁那么会扔,那些粪水基本上都集中在前头的柴家了,张家这边比较少,基本上影响不到自家。
吕开妍点头,等下人们走了,又趴在桌子上笑了一阵子,这才去找金氏说话去了。泼粪水这件事情虽然过瘾解气,可毕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啊。
金氏叹道:“我一大早就派人去了,说是进宫去了。”
进宫了啊?母女俩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高夫人进宫之后,会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呢?高媛觉得这很容易,昨儿晚上一家三口凑在一起,早就商量好了。
皇后还是不在,只有太后对着她犹豫来犹豫去,一副有什么话不好启齿的样子。
高媛就奇怪地问道:“太后您怎么了?是不是嫌我最近来的少了?”
太后支支吾吾地道:“不是,是有件事儿,皇后不好意思跟你说。”
高媛就大气地道:“有什么不好说的?皇后娘娘不好意思说,太后您跟我说说呗。我什么脾气性子,太后您又不是不知道。”
太后立刻道:“那是自然,阿媛你可是个大大的好人。只是,这件事儿吧,唉,真是不好开口,怪对不住你的。”
高媛:“您能有什么事儿对不住我啊?您最对得住我了。”
太后摆手:“不是那个,唉,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寿康,她不是最近病得厉害吗?”
高媛点头:“对啊,太医怎么说?”
太后这回没被她带跑话题:“嗯,怕是不好,挺不过去。她爹娘心里难受得很,怕这孩子没了之后也没个着落,就想着给她找户人家嫁了。”
高媛瞪大了眼睛:“这也行?公主才几岁啊?能嫁人吗?”
太后叹口气:“就是个虚名罢了,也免得等我们这些老的都去了,她在地下也没人给供口饭吃,太可怜了。”
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高媛也受到了感染,喃喃道:“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呢?前些日子看着还好好的啊。”
既然已经开了口,太后也不为难了,继续道:“他们两口子本来是想着按照惯例,在功勋世家中的幼子里头找个合适的,谁知道那些没良心的,拿着朝廷的钱不干人事儿,一个个都说自家儿子早就定了亲,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
高媛恍然大悟:“哦,我说呢,我说怎么这一段京城里这么热闹呢,我还以为京城风俗不一样,这八月是个格外好的日子,大家都集中在这个月成亲呢。不瞒太后说,我还怕给自家文道定错日子了呢。”
太后恨恨地道:“什么热闹,一群人臭热闹罢了,这是都怕寿康落到他们家里,忙不迭地给自家儿子娶媳妇儿呢。”
高媛摇头叹息:“何至于此,太过了!”
太后就拉着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明白她爹娘的一番苦心。别看他们两口子如今是皇上皇后,可天底下爱儿女的心,都是一样的。”
高媛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太后又道:“不瞒你说,前两日皇后那边接到了一个折子,是,唉,是那个真武侯的夫人张氏上的,说是要为帝后分忧,让自家长子娶了寿康。”
高媛继续装:“她啊?她那长子今年也不大吧?好像比寿康还小一岁?”
太后为难地道:“她说的长子,是你生的那个。”
“什么?!”高媛几乎要跳了起来,“她是个什么玩意儿?敢把我生的当她儿子?!她有那个脸吗?”
太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愣了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为探花郎要娶寿康生气?”
高媛奇怪地问:“那有什么好生气的?”
太后喜不自胜地笑:“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是个好的。”
高媛心里暗自舒了口气,知道装不知道,还得配合着演戏,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太后您是知道我的,我就是见识浅,好多事情都不知道。若是知道有这么个法子,能让那孩子不至于没有着落,自然会说的。那个张氏怎么这么不要脸,说句僭越的话,凭咱们的交情,不过是提一句的事儿,用得着她来横插一杠子吗?真是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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