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书傻了:“怎么?你们不是在公主的床踏板上睡的吗?”
随画摇头:“当然不是啦。老夫人爱清净,公主睡觉也怕吵,我们都是在中堂睡的。老夫人还说,若不是不合规矩,她连值夜的人都不用的。你不会是在公主的床踏板上睡的吧?”
随书都快哭了:“是啊。”
随画叹气:“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当如今咱们还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宫女呢?跟主人家硬顶,你活得不耐烦了?!”
随书却立刻来了精神:“那咱们也是从皇后娘娘身边出来的人啊。公主跟前如今可没有主事嬷嬷,自然该咱们顶上去的。”
随画跟不认识她一般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没看出你竟是个有志向的,成,你好自为之吧。”
观念不同的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到了该随书值夜的这一天,她仍旧理直气壮地搬了被褥到床踏板上睡去了。她这可完全是按照规矩来的,一点儿都没错。那些打小伺候小主子们的奶娘,就是这么过来的。等到不用睡床踏板了,也就熬出头了。可以回家当个安安稳稳的老封君享福去了。
高媛不愿意惯她的毛病,继续如法炮制。到了第二天早上就抱怨道:“随书姑娘你还是别值夜了,这呼噜打的震天响,连寿康都让你吵醒了。”
寿康公主就道:“就是,随书姐姐,你怎么这么能打呼噜啊?”
随书的脸刷地一下就变白了,连公主都这么说,那她是真的打呼噜了?
高媛带着寿康进宫去了,柴伐北这回却没去,最近能从宫里搜刮的东西基本上让他搜刮一遍了,他要去铺子盘点货物,看看要不要进些新品。
进了太后的慈宁宫,不过说了一会儿的话,高媛就打了好几个呵欠,让她闹的,太后都想睡觉了。
皇后就忍不住问:“可是照顾寿康太累?”
好不容易有个说得来的闺蜜,还把人家的儿子给坑了,皇后一直觉得不好意思。寿康身子太弱,原先到了冬天都是不敢出殿门的,就这样还时不时地闹上场病。可自从嫁了人之后,天天跟着高媛起居,虽然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一场病也没生过,还能隔三差五地进宫来让她们看看,皇后格外地喜欢,对高媛就在愧疚之中加了许多感激。
寿康抢话:“才不是呢,我可乖了。娘是让随书吵得睡不好,我都被她吵醒了。”
皇后一愣:“随书怎么吵了?”
寿康大声道:“她打呼噜,可响了,自己还不承认。头一回娘替我捂了一宿耳朵,这一回捂耳朵都不管用了,她还不承认。母后,我不喜欢她。”
太后就道:“是不讨人喜欢,给她换一个好的去。”
皇后便点头:“这是小事。”对着高媛道,“你也真是,这么纵容奴才可不行。”
高媛摆手:“我这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
皇后道:“看我的面子做什么?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高媛:“那成,你给我找个老实听话的,这个太倔。对了,宫里有会做面塑的人手不?”
皇后奇怪地问:“你要那个做什么?”
寿康笑嘻嘻地道:“娘和我一起捏面人呢。”
捏面人?
高媛就笑道:“寿康自己也没个玩伴儿,我这几天想起以前小时候玩的泥巴来。泥巴怕不干净,我们就改成捏面啦,捏出来的还能蒸了吃。就是我们俩都不会,纯粹瞎捏着玩儿,所以我们想找个会捏面人的教教我们。”
太后和皇后都笑,瞧这俩人,多会玩儿啊。
寿康笑嘻嘻地道:“我还学会画小鸡了呢。”
“这个也是你教的?”太后问。
高媛笑道:“这个真不是,这个是伐北教我们俩的。”
太后笑:“可见你们如今是真闲,连这个都去学了,难不成学会了也要画扇子不成?”
京城很多人都知道,柴伐北这个驸马的一大爱好就是画扇面、写扇面。如今许多年轻的公子姑娘都以有一柄驸马写画的扇子为荣,只是可惜驸马的扇面写画了那么多,就只给他亲娘一点儿面子,每个月放在铺子里最多卖三柄,还不是一口气拿出来的,每旬最多一柄。要是赶上贤良夫人忙,一个月只有一柄的时候也是有的。
皇后也对寿康道:“学是学了,可不许累着。你想要什么样的画没有?只管找你父皇要去,他那里有许多古画呢。”
寿康摇头:“那些古画都不好。”
“哎呦你才多大的小丫头?口气这么大!”太后打趣道。
寿康立刻把高媛卖了:“娘说的。”
高媛强词夺理:“古画有什么好的。别的不说,我想要个小鸡啄蚯蚓的画,古人有没有画的?等翻箱倒柜找的那功夫,我自个儿就画出来了。就是我画不出来,伐北也一会儿就给我画出来了。我想要几只小鸡,就可以有几只小鸡,岂不比古人的画好?颜色还鲜亮呢!”
寿康点头:“就是,就是。”
高媛继续强词夺理:“扇子就更是这样了。古人就是画了扇面,如今咱们也舍不得用啊,还得小心在意地存着,到了夏天还得拿出来晒晒,生怕生了虫子。就是晒还得看着些太阳,怕把颜色晒淡了。哪里是赏画啊?那是伺候个祖宗。还是我们现在好,想画个什么扇面就画个什么扇面,一柄扇子又能用又能看画,看腻了还可以换一柄。古人那些扇面就是重新制成扇子也没啥好的,颜色都乌糟糟的了,不好看。”
寿康继续点头:“就是,就是。”
太后跟着点头:“嗯,有道理。”
皇后,皇后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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