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礼、聘礼早就送到,更是选好了良辰吉日,眼见五姐儿和方衙内的婚期将近,莫看后者忙得紧,五姐儿倒是清闲,在家中闲不住,又没有品茶听琴之约,终是将双亲闹得将人轰去给六姐儿打下手。
却说李大娘子这铺子本就闻名,如今六姐儿又是此番祭祀祖师之后选出来的巧儿,就算是那颇有几分跌宕的过程没有遍传坊间,到底叫不少人有所耳闻。
由此一来,李大娘子这织罗铺子的生意便更为红火,直教那做海上生意的都特地辗转来市西坊这有几分偏僻的铺面上,要买这质优价廉的横罗,去到泉州港出售。
“便宜些,往后这一季节,我皆从你这铺子来买。”
五姐儿方到的时候,便见那商人站在铺门口同李大娘子讨价还价着,后者不善言辞,蹙黛眉,面上也急得通红。
见此五姐儿心中暗叹一句,真是奸商!遂是疾行两步道:“只按原本价格,我收你一年的。”
毕竟不是临安城的人,如今娘子们经商又不弱于官人们的本事,这商人也没怀疑五姐儿的身份,要说的话噎在口中,支吾两声:“你,你不知……”
师父性子柔,不善同这些几百个心眼子的商人打交道,六姐儿凑巧在这人怔愣的片刻走出门来,一见自家阿姊和这商人之间的态势,便知道是怎样一回事,站在一旁看戏。
“你可知道这先来后到?”哪个做生意的不想挣更多,舟车辗转来到临安城,那商人当然是想付出更小的代价谈成这笔生意的,“我已然定下这一季的罗,你若是想争,往后早作准备罢!”
这些做商人的就算是脑子再灵光,也难比过五姐儿这张叫士人都佩服得嘴:“既然生意还没有谈下来,合理的竞价有何不可?”
“这李大娘子的罗在我们临安城本就有名,你也是慕着这安六姐儿巧儿之名才来的,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五姐儿嘴上没个停歇,只想着叫那商人多让些利出来。
短时间内师徒二人的罗并不愁卖,若是长远来看,还唯恐供不应求,五姐儿心里头有底气,也不怕自己将价格挑高了,那商人会不接手。
“实话说了,我是看着这罗不出半年必能有溢价的可能,如今才按这零买的价格定下一年的……”做戏自然要做全,五姐儿这话是对着李大娘子说的,完全将来买罗那商人晾在一旁。
“若是李待诏认可这买卖,你这铺中七成的罗我都收下,余下三成,李待诏可以留着零卖。”
到底是认识了这么多年,李大娘子能一个人支撑这铺子更不是等闲之辈,早就明白五姐儿的心思,笑着颔首,眼见着言语间就要谈及明年的打算,那商人是真的着急起来。
从怀里掏出会子按在铺面前的桌案上,那商人瞥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五姐儿,眸中带着几分得意:“我照着十一成的价格要你八成的罗,这一季若是卖的好,我自会再来。”
李大娘子这罗,便是按定价的十一成,也将将只够得上中上的价格,还是要比许多人家便宜的,这商人连让利都算不上。
秉持着见好就收的道理,五姐儿知道不能逼这商人太过。如今李大娘子的名声还只在临安城,尚需借着这商人之力推向整个儿大宋,才能保证不再出现这些年的萧条旧事。
只见六姐儿面露难色,在袖中摸了三番,定定看向那商人:“一季之后,定不会让你再抢占这商机。”
百里临安道,千年丝绸路,一往泉州行,再赴江涛途。这罗便要随着商贾之人一道,远赴五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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