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梅因为年三十,大伙难得齐整地凑在一块,家里热热闹闹的,心里高兴,也故意逗乐,“妈,不是说好我做菜吗?”
小老太太一瘪嘴,那语气,简直不要太嫌弃,“你做菜?你是想着做出来以后,没人跟你争着吃是吧?”
楼芳乐得不行,这小老太太,真有意思。
张红梅脑子一抽,来了一句,“不蒸着吃,还炒着吃啊。”
楼芳这下憋不住了,她算是看错了,不止是小老太太有意思,这苏家人,个顶个的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说相声的,俩人一个说,一个捧哏呢。
苏清风晃了晃脑袋,“奶,你这样,我受伤了。”
小老太太要不是裹着小脚,看见苏清风那欠儿吧唧的模样,都能一脚踢过去。
这样一闹,屋子里的氛围瞬间就起来。
就连原本心情还有些沉郁的黎瑞光和楼芳两夫妻,此时脸上的笑容也灿烂真实了许多。
苏家的老宅里,热热闹闹一帮人,做饭的香气,几乎能飘到远方。
苏清风在厨房,甩着大铁勺,一副挥斥方遒的样子时,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前未婚妻的事儿。
别说是他,就连黎冉也压根记不得这事了。
两方这个时候,已经不在同一层次,苏清风连对付他们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就是这样,才让邓小雅的家里人,心里面不好受。
对他们来说,这种无视的态度,正是一种蔑视。
今年过年,邓小雅又和何前进吵架了。
邓小雅几乎都快忘了,当初苏清风是个傻子的时候,何前进和她蜜里调油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居然真的会天真地以为,何前进是她这辈子最好的选择。
只是她哪里能想到,苏清风居然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凭借着这一手的出神入化的厨艺,愣是从小村子里,一步一步,爬到了县里。
现在村子里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嘀咕,苏清风这个年纪就在县里做大师傅了,说不定以后还真有可能,爬到省城里。
妈呀。
省城。
这就算是何前进家里还没有失势之前,他那个革委会主任老舅,也是比不上的。
邓小雅摸了摸有些肿胀的脸颊,好像还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疼意。
那是昨天她因为家里的钱票不够用,同何前进吵架的时候,何前进气急之下,甩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的力气,是实打实的,打得邓小雅耳朵边都是嗡嗡的耳鸣声。
邓小雅气不过,抱着孩子就从何家出来,回到了娘家。
可是一回到娘家,她就忍不住有些后悔了。
比起何家那边,娘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邓家的宝贝疙瘩,也就是邓小雅的弟弟金蛋,还在厨房里扯着嗓子哭:
“我要吃饺子!我要吃饺子!凭啥别人就可以吃饺子,我就吃不到!我要吃猪肉馅的饺子,我要吃酸菜馅的大包子!”
邓小雅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饺子、包子,那都是白面做的,谁家没事干,过年过节又是做饺子,又是做包子,能做其中的一样,已经算是大户人家了。
不过说起来,邓小雅听到猪肉馅的饺子,自己的嘴巴里,也忍不住分泌唾液。
她也好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之前坐月子的时候,何前进家里的那几个女人,想尽办法折腾她,闹得她月子都没坐好,现在落下了一个手脚冰凉的毛病。
甚至风一吹,就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发冷,就好像有冰水,顺着骨头缝流进去一样。
就这待遇,更别说是有什么鲫鱼汤下奶的伙食标准了。
正巧在这个时候,她怀里的婴儿也听到了金蛋的哭声,这个年纪的小孩懂啥,有人哭了,那就跟着哭起来了。
一时间,家里就跟唱二重奏似的,此起彼伏的哭声,在邓小雅耳边响起。
说来也邪门,不管邓小雅怎么哄,这小女儿的哭声,总是不肯停歇。
到最后,邓小雅甚至产生一种想要捂住她嘴巴的冲动。
正在这时候,老娘王桂花就扭着屁股走出来,看到邓小雅怀里的小丫头还在哭,顿时就嚎着尖锐的嗓音,“一个丫头片子,吵吵什么?!过年过节的时候,还在掉猫尿,真是晦气到家了!不愿意在家里待,就滚回去。谁家闺女,年三十还待在娘家啊!”
邓小雅的脸都气红了。
原来何前进家里还没倒台的时候,她娘可不是这么一副嘴脸!
“娘!你光说哭,你咋不看看,到底是谁先哭出来的?金蛋也嗷起来的,你咋不说金蛋呢?”
王桂花听到这话,直接冷笑了一声,“丫头片子能和金蛋比吗?丫头片子那都是赔钱货,更别说这丫头片子,还是别人家的,能跟金蛋比吗?金蛋以后可是要给你爸和我养老摔盆的。你一个嫁出去的赔钱货,不想着怎么帮衬你弟弟,还说出这种话来,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出去!”
邓小雅看着外边的大雪天,白茫茫的一片,只怕雪的深度,都已经到了膝盖,这天气,要是被赶出家门,只怕冻死在半路上,也不是不可能。
邓小雅心里都快委屈死了。
在婆家受气也就算了,没想到回了娘家,也要受这份气。
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娘,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你知不知道我在何家过得有多难,我不求你帮帮我,我在家喘口气也不行吗?”
王桂花面对女儿,那一向都是铁石心肠的。
“啥叫喘口气?啥叫过得有多难?当初是你自己不要苏清风,扒拉上何前进的。要是你老老实实和苏清风结婚,金蛋也不至于连饺子包子都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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