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听着不像呢？”
“这不重要。”
赵学宁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把咱们的贸易人员都带回来了，就等于和日本撕破脸皮了，既然如此，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打算就此抛弃日本市场？”
秦寿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不行，咱们花了那么多心思，那么多年的时间，还有那么多钱，小心翼翼维持这个关系，现在说断掉就断掉？之前那么多投入都白瞎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想怎样？”
赵学宁笑眯眯的看着秦寿：“说说伱的想法。”
“我……”
秦寿抿了抿嘴唇，开口道：“大总统，今时不同往日，此前，咱们是个小国，没有多少军队，没有多少人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已经是个强大的大国了！
强如大清，都被咱们打败了，这种情况下，咱们居然还要在日本受辱？我一点都不认为日本人不知道大清发生的事情，他们如果知道，却还这样做，那我觉得日本人的态度有点问题。”
赵学宁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
“说说，什么问题？”
“此前，我在日本和不少贵族有过来往，我也咨询过他们关于大清的看法，通过与他们的交谈，我发现日本和大清并没有官面上的往来，且私下里他们称呼大清为鞑靼国，对于大清颇为不屑，甚至有一种蔑视的态度。”
“哦？”
赵学宁笑了出来：“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我也的确没有听说大清官方和日本有什么往来，双方的交流似乎只存在于贸易方面……”
“对的，而且对于中国，我觉得日本的态度是有点奇怪的。”
秦寿缓缓道：“与他们喝酒的时候，他们喝多了就会跳舞，然后还会写诗，我看了，都是用汉字写的，他们的贵族好像都在使用汉字，经常说些李白杜甫之类的话题。
而且他们的官方学说好像叫做朱子学，也是从中国传过去的，他们常常会谈论曾经的唐王朝和宋王朝的话题，对明王朝，他们也有谈论。
但是轮到大清，他们的态度就很诡异，一方面我发现他们的家中有很多来自大清的物产，同时我还看到他们那边的权贵子弟穿着大清样式的服装在街上走来走去。
但是问到关于大清的问题的时候，他们却又认为中华正统已经灭亡，大清是蛮夷，是鞑靼国，不是中华，他们才是传承了中华文化的正统。”
“还有这样的说法？”
赵学宁皱起眉头：“这是他们官方的说法吗？”
“不清楚，我只是在和他们喝酒的时候听到他们这样说，但是官方层面，我反正没听到他们的将军和高官发表过这样的说法。”
秦寿缓缓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日本绝对不是大清的藩属国，对于大清，他们认为大清有一些可取之处，但是打心底里对于大清有一种蔑视的感觉。”
赵学宁沉默了一阵子，缓缓开口。
“所以你认为，我们打败了大清这件事情，并没有让日本人感觉到我们的强大？”
“对，就是这个感觉！”
秦寿忙道：“像朝鲜，他们被大清入侵过，知道大清的厉害，所以我们打败了大清，朝鲜立刻就要做我们的藩属国，但是日本不是，日本没有和大清真正的交过手，不知道大清到底是怎么个状态。
而且因为我们此前对待日本的态度有点太过于客气了，这种态度，可能让日本人觉得我们就算打败了大清，也还是曾经的那个兰芳，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赵学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有点意思，真的有点意思……”
“所以我的建议是……”
秦寿低声道：“出兵，教训一下日本，让日本人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做的，他们盲目自大太久了，必须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赵学宁想了想，盘算了一番，有了想法。
“你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棋手了。”
随后，赵学宁便召开了临时军事委员会。
关于这一次对日本的作战，整个兰芳军事委员会总体上是持比较赞同的态度的，但是同时也有一些委员对于要不要在这个关口对日本开战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有一些委员认为，在这个时候对日本开战有些大可不必，因为日本并不是什么弱小的对手，他们也有一定的强度，也有比较多的人口和比较强的战争潜力。
如果说他们的军队坚持抵抗，他们的将军坚持抵抗，就是不和兰芳达成协议，那么主动发起这场战争的兰芳就会陷入战争的泥潭，这十分不利于兰芳即将进行的第三阶段对大清的作战。
对于这个问题，赵学宁也是做过一番考量的。
他想起了另一个时空中由美国发起的黑船事件，在黑船事件当中，德川幕府的态度是相当软弱的，这脱离不开当时他们内部的财政危机的背景。
而就在当下，德川幕府的财政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根据秦寿提交的报告，赵学宁认为德川幕府的财政正在持续恶化当中。
前代将军手下的重臣田沼意次推动的重商主义政策就是为了改善财政危机，但是这个政策并没有从实际上改变整个的德川幕府的财政状况，反而受到了重重阻力。
只是说在田沼意次的政策之下，在一个相对宽松的商贸环境之中，德川幕府通过收取税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财政危机，可以苟住。
而此次日本的改革实际上是针对田沼意次的重商主义进行清算，将原本比较发达的商贸经济和一群活跃的商人进行了清算。
这的确一定程度上的确改善了日本当前奢靡的社会风气，重新推崇节俭的生活作风，但是也使得之前维持德川幕府财政的商业税收大大的降低了。
简单来说，田沼意次试图通过开源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松平定信的改革措施是通过节流来解决问题，两者都没有同时做到开源节流这两件事情，所以都不可能真正解决掉德川幕府的财政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秦寿认为，德川幕府不可能有充足的财力展开针对兰芳的长期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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