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告诉你”,声音却消停了。
很长时间,静悄悄的,仿佛床上的人已经睡着。
但如果撩开纱帐,就会发现,宫灏君睁着一对黑亮的眼睛,望着小白蛇。
“洛初妍的父亲是薛如松,薛如松是朕母后的师兄。这关系复杂吗?其实也不复杂。母后嫁入宫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有朝一日,她生下的儿子必须成为帝君。怎么,你也觉得不可能?没错,刚开始,朕也是当成笑话来听的。可是,当事情一步步实现,朕才知道,所有的一切真的是可以事先策划的。包括朕的降生。你信不信,薛如松有本事控制母后肚子里的婴儿是男是女。你不信?但这是真的。可惜的是,朕的成长出了点状况,你不知道,朕年少时,最爱的就是自由。朕讨厌皇宫里的教条,更讨厌这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个富贵囚笼之中。朕向往的是和心爱的女子浪迹江湖,行侠仗义。当母后发现朕偏离了她最初的目的之后,洛初妍出现了。”宫灏君的嘴角浮现出了深深的苦涩,“世上最可悲之事,莫过于我们都只是某人手中的棋子,而这人,偏偏又是我们无法也无力去反抗的。洛初妍为了激发朕的斗志,故意委身于朕后远嫁雍国。然后,母后如愿以偿了,朕终于君临天下。朕征服了雍国,见到了洛初妍,那时候,她身为罪国国君的皇后,为朕跳了一支舞。舞毕,人亡!什么原因?初妍说她是残花败柳,无颜面对朕。但朕却知道,那些年她嫁与庸国国君,庸国国君对她真心付出,她虽然不爱那个男人,却不能不被感动。结局来临,她亦愧对那个痴心男人。故事结束了,好听吗?不好听?你是对的,朕也觉得这个故事乏味极了。”
宫灏君长长地舒了口气,从来不知道,说话会让人心情如此舒畅!
他看了一眼在他手臂上酣睡的小白蛇,对着蛇说话最妙的一点就是,就算是蛇全部听到并且听懂了,但又有何妨?蛇不会说话!
他笑了笑,指腹轻轻滑过小白蛇三角形的尖尖脑袋:“可是现在你总该知道了吧,洛初妍是朕不得不救的人!朕欠她很多。”
闭上眼,那些他不愿意看见的往事纷涌而来,他成为天汉朝帝君之后,母后病逝,不久之后,薛如松也忽然撒手人寰。所有禁锢他的力量完全消失后,他的陈年激怒再也控制不住,尽管母后临终之前拜托他善待薛家,但是,从种种蛛丝马迹来看,当时的他完全有理由确定,母后和薛如松是有暧昧关系的。
但愤怒归愤怒,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问题是,皇帝可以不计较,大臣们却不可能不踩上一脚。何况,皇帝身边的人,多的是火眼金睛之辈,皇帝对薛如松什么样的态度,大臣们心里面多少还是能够知道一点的。最重要的是,大臣们的记忆力都非常彪悍,每个人都深深记得,太后活着的时候,薛如松是如何在朝廷中呼风唤雨、唯我独尊的!
可是,你一御医出生的薛姓官员,凭什么?
不就是凭着和太后师兄妹的暧昧关系么?
好,太后活着的时候,或许宫灏君会碍于母后之面,对薛如松礼让三分。但是,太后薨,靠山轰然倒塌,薛如松你还有什么本事敢在朝廷之上耀武扬威?
这种不满的情绪一直蠢蠢欲动。直到七月,薛如松死。
不满的情绪大爆炸!八月,有人冒死上奏,告薛如松十大罪!
宫灏君将参奏之人打了一百大板,再赠送一纸贬令。
笑话,薛如松尸骨未寒,就敢出来叫嚣,如果这时候皇上果真听从,岂不是自我揭露以前的欲盖弥彰?如此这般,叫宫灏君置皇族颜面于何存?
愚蠢!
但惯于用杀人解决问题的皇上居然只是如此仁慈地放过了参奏之人,这一行为极大地鼓励了言官们。
九月,河南道御史谭思之再次发难,上疏弹劾薛如松二十大罪。就如同预先彩排过一样,原先忠心耿耿、言听计从的大臣一拥而上,把薛如松的事儿兜底翻了出来,天天骂,日日骂,大有将骂声进行到底的态势。
眼见自己的臣子如此配合,宫灏君知道,机不可失,立刻下令:剥夺薛如松曾经的各种称号,同时,抄家!发配!
薛家人几乎死绝,唯一留下来的是薛如松最小的儿子,当时只有十岁的薛谌!
因为薛谌的命特别硬,薛家人被发配边疆时,薛谌被薛如松的师傅救走了。
后来没有赶尽杀绝,是因为洛初妍死了。
所谓的无巧不成书,也就是这样了。
往事如烟,到如今,总该告一段落了。
薛如松睁开眼睛,望着小白蛇笑了笑:“晚安,小白!”说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他还真的有点累了。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变得轻而漫长。他睡着了。
小白蛇动了动身子,慢慢地从宫灏君的手臂上游向他的脖子,继而又往下钻入宫灏君的衣领,趴在宫灏君的胸膛上,这才不动了。
啊,小白蛇惬意地舒展开了身子,这儿最温暖,最安全了。
小白蛇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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