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队伍所在之地,距离刘老师的家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这个过程中一直是我和王冲一左一右扶着刘老师。我的好奇心较重,一边走一边不住侧头看刘老师的脸,为什么钱爷爷不过是在他脸上胡乱涂抹了几下,那苍白的脸就变得红扑扑,似少女般?
如此想着,我不自觉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不想我的话音刚落,孰不知竟传来王冲一声神经质地大喝。我吓一跳,一时没留意地面,一脚重重踢在凸起的石头上,整个人一个向前扑,脚上好一阵踉跄,好在走在身边的余欣洁反应够及时,一把拖住我的肩膀,避免我与地面来个全身接触,不过刘老师并没有那般幸运,在我向前扑的时候因为忘记了松开他的手,他整个人也猛地前倾,加之他本身已毫无反应力,‘扑通’一声,在我们所有人的视线中重重扑倒在地。
不知道我是该庆幸,还是倒霉,在大家齐心协力将刘老师扶起来之后,只见他整个脸上沾着一层淤泥,我想也不想一把拽住王冲的衣袖便往刘老师脸上抹,不想摩擦过后,他脸上淤泥是不见了,但同时那层‘红润’也完全遗留在了王冲的衣袖上。我看看王冲的衣袖,又看看刘老师的脸,最后再望着钱爷爷,看他从包里拿出个黄纸裹着的小包,打开之后是红色的粉末。
钱爷爷冲我们笑笑,说了句叫我骇然的话:胭脂,给死人化妆用的。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一些有钱又颇为在意自己容貌的女子,她们就算死也希望自己能光鲜照人,所以才延伸出给死人化妆这一职业,在如今被称为入殓师。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钱爷爷除了会扎纸人,原来还会给死人化妆。
我对死去的人是恐惧的,自然对钱爷爷的这项本事并不太在意,倒是王冲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在接下里的路途里一直跟在钱爷爷身后问长问短,还拿着那一小包胭脂在自己的手背上试用,尤其感兴趣。
刘老师的家就在街边上,我们到的时候天色已有些灰暗。这是我前面提过的第二次去班主任的家中,与上次我和余霜去的时候不太一样,上次去的时候尽管家中陈设简单,但至少看起来是一个温馨的家,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饭桌上吃饭,其乐融融,羡煞旁人,可是这次不一样,当我们隔着班主任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勉强只看到堂屋正中那个红色的大门框时,我便闻到一阵刺鼻的味道,这个味道我很熟悉,是奶奶以前常用的香。
事实证明我的嗅觉是灵敏的,走近之后我清楚地看到,在刘老师家的堂屋大门以外至少两米的距离里,均匀地插着两排点燃的香,像是用香做出的一条很短的路。顺着这条香铺成的路往里看,能瞧见堂屋正中摆着一个黑色的香炉,里头除了一柱燃烧过半的香,还有几十根香燃尽后留下的耿。
我想那个时候就算家中有人去世,也不会有人一次性点燃这么多香,这像是在用香摆出一个阵法,只是我不知道这个阵法有什么用。
面对眼前这般景象,我已惊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问着‘为什么’,不过我还未能得出答案,耳中便传来一声孩子的叫声,抬头看时见刘老师的小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门槛上对着我们笑,稚嫩的声音喊着‘爸爸,爸爸’,话音刚落,听刘师娘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在看到我们之后,有片刻的呆愣,之后就像疯了般冲我们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刘老师,嘴里发出一阵嚎啕大哭。
我们一群人很自然地退开两步,看着刘师娘哭,边哭还边骂:刘长春,你个混蛋,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边……骂着骂着忍不住哽咽,过一会哭得更伤心,再继续骂:你个没良心身上怎么这么冷,这几天你都去哪干什么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个混蛋还知道回来啊……
至始至终我们都静静地站着,并不上去打扰刘老师与刘师娘的‘团聚’,不过兴许是得不到刘老师的任何回应,刘师娘哭了一会后缓缓松开手,眼神迷离地盯着刘老师的脸看。
起初师娘脸上是挂着悲伤情绪的,可是越看脸色越难看,到后来干脆伸手去扒刘老师的头发,但在拂过刘老师脸颊的时候,我明显看到她一阵颤栗,手迅速往后缩了缩,回头满是疑惑地盯着我们,带着颤音问了一句:我家长春他……他这是怎么了?
赵叔叔脸色难看,好似哽咽一下,刚要说话时从门口冲出来一个小男孩,嘴里愉快地大喊着‘爸爸,你回来了’,猛地扑向班主任,就在他抱着班主任时,班主任那具僵硬的身体,突然在我们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直直朝后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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