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 那老匹夫不识好歹 我们就冲进去 就不信了 这小小的一道城门能拦得住咱们 ”
“对杀进去 取了那老货的头 ”
“杀进去 杀进去 ”
赤麟军群情汹涌 几万人惊天动地的呼喊带着深寒的杀意叫守城的官兵也有些悚然
林序紧皱着眉头 先是以孝道为名强迫悦宁回京师侍疾 之后太子监国 在冀门关被攻陷之前就充斥着赤麟军哗变的谣言 如今郴州城以他们里通外国为名对他们大门紧闭 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
如果他们真的不管不顾冲击城门 不管占不占理 赤麟军跟南楚国勾结谋反的罪名就要坐实了
林序抬了抬手 冲天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赤麟军军纪严明 可见一斑 他沉声道:“黄大人本是冀门关的守将 因为屡次顶撞诚王被贬成七品县官 心存不忿也可以理解 只是 黄大人果真想要不经查证就把我们拒之门外 将几万弟兄的性命当成儿戏么 ”
林序此言可谓四两拨千斤 黄剪在赤麟军中也待过一阵子 跟北悦宁很不对盘 在外人看來 他是得罪了北悦宁才被贬的 林序的话大家都听懂了 黄剪此举是在公报私仇
黄剪变了变脸色 朝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本官以前是从六品的小小参将 亲兵不过五百人 如今虽说是七品县官 手下不多不少也带了三千的兵 此乃皇恩浩荡 跟诚王殿下有何相干 休得在这里妖言惑众 动摇军心 本官念你们曾是同僚 且饶你们一命 速速退开 不然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
赤麟军中一名军士叫骂道:“黄剪 你个窝囊废 在城墙上欺负自家人算什么本事 有种下來练练 你个狗娘……”
黄剪一言不发 夺了身边一个军士的弓箭 一箭朝城下射去 那名军士的骂声戛然而止 那枚羽箭正正地穿过了他的咽喉 他沒死在敌**队的手里 却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杀 愤怒 绝望以及刻骨的仇恨迅速在赤麟军中蔓延 他们本就是受伤且陷入绝境的野兽 他们已经什么都沒有了 剩下的只有这一口气 以及身边从刀光血影中相互搀扶着走过來的兄弟 那是他们的兄弟 他们打过架 抢过食 却也相互挡过刀的兄弟 无数的赤麟军冲向了城门 他们的念头只有一个 冲进去 杀光那些两面三刀的小人 杀光那些伤害他们兄弟的人
城墙上的士兵犹豫了 虽然他们直属黑羽军 跟赤麟军素來沒有交情 可是 下面的那些人 他们同是出云国的子民
黄剪大叫:“还愣着做什么 等着他们杀上來 把你们的脑袋当球踢么 ”
黄剪身旁的副将脸上闪过不赞同 黄剪的态度太奇怪了 他似乎是有意要激怒赤麟军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下面的人都失去了理智 让他们杀上來 这满城的官兵沒一个能活着离开
终于有人手中的弓箭犹犹豫豫地向城下射去 有第一支就有第二支 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 下面的赤麟军不要命般疯狂地冲击着城门 一拨又一拨 前面的倒下去 后面的又冲上來 城墙上的士兵的手开始颤抖 他们面对的不是人 而是一群野兽 一群不惧死亡的野兽
林序张了张嘴 却一句话也沒说 多日的不眠不休 以及饥饿几乎让他的思维停摆 只剩下周围这一张张悲愤而又绝望的脸 这明摆着是一个圈套 有人故意要逼反赤麟军 他明明知道 却无力阻止
“如果我是你 绝不会让黄剪做出这样的傻事 ”副将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越的女声 在这漫天的喊杀声中显得格外诡异违和
他转过头 先看到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而后他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年轻而又美丽的女子 她就那样站在城墙上 那淡然的神情与震天的喊杀声格格不入:“哀兵必胜 且城中守军只有三千 赤麟军攻破城墙是迟早的事 到时不止你们黑羽军 城中的百姓也会遭殃 ”赤麟军被逼反 激愤之下做出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
那副将张了张嘴 问出一句:“你是谁 ”
女子却是不答 只是接过了身后那剑客手中的剑往前一递 那副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剑上的龙纹让他惊呼一声:“尚方宝剑 ”拥有尚方宝剑 且是个年轻的女子 她是沐归晚
归晚继续道:“黄剪猎户出身 在黑骑军屡被人欺压 后來经人推荐几经辗转成了赤麟军的一名参将 总算扬眉吐气 可他性子刚直 屡次顶撞诚王 不久就被调出了赤麟军 从一名武将成了个文官 日子不可谓不憋屈 皇帝陛下却偏偏看重他刚直的性子 将他放到了郴州城 照样给了他兵权 连陛下都不知道 当年推荐黄剪的人是黎鸳 黄剪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琳州州牧黎鸳 手握黑骑军二十万 黎家 是太子的母家
一席话让副将冷汗涔涔 黄剪是太子的人 而陛下素來倚重诚王 如今陛下病重 太子自然要趁机除去诚王这个心腹大患 所以 黄剪要趁机逼反赤麟军 让诚王扣上乱臣贼子的名头 而代价 就是这郴州城 就是这郴州城内的三千军士 以及满城百姓
他们 都将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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