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敦促杜聿明投降书》,怎么样?”
于是,有人拿来《毛选》,交给了文昌霞,说道,“你念!”
文昌霞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
由于没有得到中沟的批准,文昌霞没有戴白胳膊箍。
(三)触动尚科长
揪斗**开始之初,造反派的积极分子有几个人下山去了。后来知道,他们是出去搞外调。外调谁,只有核心人物知道。文昌霞交代不出来什么新内容之后,恰恰回来两个搞外调的人。
一天,突然让尚科长交代问题。
王树林:“尚开山!(尚科长的名字)你知道不知道你历史上有什么罪行?”
“啊?!罪行?”尚科长没有一点精神准备,被王树林突如其来的提问吓了一跳。从炕上站起来,(我们开会的时候,都是坐在炕上;有的坐在炕里、有的坐在炕沿边)下炕,站到地上。
蒯大宇:“尚开山同志,你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也算是老干部、老党员了。你要认清当前的革命形势,好好想一想,当国民党匪兵的时候,有没有犯罪行为?”
尚科长解放前参加了国民党部队当兵,解放战争初期被我军俘虏,又参加了人民解放军。战斗中受伤,建国后转业到鞍山,成为市人委机关干部。在民政部门安排下,娶了从良的妓女为妻,安排到医院工作;组成了比较美满的家庭。
“你们山东有八路军,你为什么不参加八路军,偏要参加国民党军队?”坐在南炕上的农业科的臧兴年突然发问。
尚科长:“我家里穷,**有军饷;参加**纯粹是为了混碗饭吃。”
臧兴年:“不对吧,我看你是心向国民党,反对我党。”
尚科长:“天地良心,我在战场上是主动投降解放军的。”
蒯大宇:“行了!不说这个。尚开山!还是交代你当国民党兵的的时候犯下的罪行。”
“罪行?让我想一想,我想一想。”尚科长习惯地摸摸脑门说道。
蒯大宇:“好。想好了,彻底交代。现在休息一会。”
休息之后,王树林喊道,“开会了!”
尚科长站在炕沿边上,左手让烟熏黄了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颗卷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扔到地上,踏上左脚,碾了碾。看了看蒯大宇,说道,“我当国民党兵的罪行,我说不说大家都知道。大家看电影,电影上的那些国民党兵怎么祸害老百姓,我也和他们一样。我低头认罪,我向**请……”
王树林:“不要蒙混过关!交代具体的罪行。”
尚科长:“是,是。我在老百姓家里抓过小鸡,牵过羊……。”
臧兴年:“你抓了几回鸡?牵过几只羊?”
尚科长:“到底有多少,记不清了,反正是犯了这桩罪行。”
外调人员:“杀过人没?”
尚科长:“没有。那可绝对没有。”
外调人员:“打过人没?”
尚科长:“当兵的时候没有打过老百姓。现在,在家打过我老婆。”
外调人员:“在战场上虐待过俘虏没有?”
尚科长:“在**那边也抓不住解放军的俘虏呀。”
一个下午,你一句,他一句,问一些七零八碎的问题,尚科长是有问必答,不断地认罪,态度极其老实。走“五七”道路回来之后,大家集会的时候有人问他,当时为什么是那种态度。他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有的事,运动过后一风吹,定不了案。”
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和文昌霞一样的会整人的)老运动员。
(四)触及洪家芩等
外调人员不断的从山外回来,触及的人也有所扩大。其中就有秘书科的洪家芩。
上山前,秘书科有4名女同志。洪家芩是秘书科的管档案的干部,党员。在我们看来,这是一个闲差。同样,还有一个郑虞琴,党员,好像是管党务工作。上山后,属于造反派核心人物。这两位同志都有丈夫是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的社会背景。当时,好像是人委机关中的各委办局都有类似的女同志存在。
夏秘书由于其特殊的地位,办公厅分配给局里2台28永久自行车,配给她一台;文革前夕,她搬进了人委机关在台町新盖的档次较高的新住宅楼里;上下班的道路坡度较大,冬季自来水井冒水,道上结冰;她骑车技术较差,常常摔跟斗,不幸,患上外伤性骨肿瘤。文革爆发后,住院治疗,没有上山。
打字员大概是文革前到统计局工作最晚的一个,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女同志在文革中最最革命的一个。和解放军军官结婚,婚后两地分居,局里分配给她一间小房,一人居住。市革委会成立后,就离开了统计局,到市革委会人保组(市公安局)工作。
魏现行被立山区人保组抓走之后十余天,侯文彰突然从市里回来。在晚饭后的批斗会上,发表了一通神秘的讲话,说得人不免想起了魏现行被抓的恐怖情景。
侯文彰说:“‘**救**’正在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强大打击下,土崩瓦解,‘**救**’一个一个地落网。财物委有个‘**救**’的财粮部长,难道我们人委机关、也可能包括我们统计局就不能有一个司令吗?”
王树林:“司令不一定有,司令夫人,司令的走卒还是有的。”
在北炕紧靠进门位置炕沿边上坐着的洪家芩低着头,在王树林说话的时候抬起眼皮,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树林。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这样一个无声无息的动作,好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上午,洪家芩让军代表找走,据说去了市里。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一双眼睛好像哭过。回来后,没看见她过来吃饭。
郑虞琴:“你上午干什么去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怎么正确对待发生的事情吗!作为一个党员,应该站稳立场,主动交代问题!还要让别人点你的名吗?”
需要说明一点,上山前,局里的人都知道,迟玉环、郑虞琴、洪家芩是统计局的党员三姊妹。她们三个人,有两个在局里没有做报表、搞调查的业务工作,一天天闲着无所事事;一个虽然是财贸科的一把手,对统计工作不是内行,是一个甩手科长,除了耍嘴皮子,也是闲人一个。她们三个没啥事,常常是凑到秘书科嘁嘁喳喳闲扯淡。
提到夫人,我们局这个与‘**救**’有联系的人,指定是一个女同志。上山的女同志是党员的有文昌霞、迟玉环,已经被揪斗;郑虞琴已经以革命造反派的面貌站出来表态了。剩下一个,显然就是洪家芩了。
“洪家芩!你可真的能沉住气!还不站出来交代问题!”侯文彰失去了耐性,大声喊了起来。
洪家芩低着头,阴沉着脸,双唇紧闭,咬牙切齿,两只眼睛冒火一般透着仇恨的神态。大家对她的这种表情,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管侯文彰、蒯大宇、王树林、郑虞琴等等人,如何大呼小叫,洪家芩只有一种态度,不张嘴,眼睛直勾勾盯着脚下的那块地面。直到夜深,各个排的寝室都闭了灯,蒯大宇不得不宣布散会。
洪家芩丈夫是立山区手管局局长,被安上“**救**”司令的头衔,羁押在立山区人保组。昨天死在人保组。洪家芩被军代表找走,就是到立山区去看她死去的丈夫。人保组说他是上吊畏罪自杀。说,他趁人不备,俯卧在自己的床上,把绳索系在床头横梁上,勒住自己的脖子,吊死了。
洪家芩到现场,看见丈夫被打得遍体鳞伤,根本就不相信丈夫是上吊自杀。大哭大闹一阵,被送回南沟。戴上了反革命家属的帽子;同时,怀疑她也是“**救**”的成员。
后来听说,所谓的“**救**”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东西。一些人在受造反派冲击的时候,不能忍受皮肉之苦,编造出来一个“**救**”,在残酷的刑讯逼供之后,一个咬一个,人越咬越多,官越咬越大。据说,最后咬到造反派头头,甚至更高级的干部,才算不了了之。
善科长是造反派方面的核心人物,专门搞黄局长的外调。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成了被触动的对象。好像是说他隐瞒了家庭出身问题。经过他的反复交代,解放前,其实他就是一个修鞋匠;不是什么开鞋店的掌柜的。
搞外调的人回来,对刘局长也有所触动。说他犯了“重婚罪”。刘局长和很多老干部一样,从关里来到东北,当上了官,在工作所在地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丢弃了农村的原配夫人。刘局长毫不隐晦地承认关里家还有一个媳妇。在东北又找一个新媳妇,理由极其充分;随便拿出那种理由,都是可以说服你的。
“刘局长!你关里家有一个媳妇,到东北又娶一个媳妇,你犯了重婚罪。”杨光大逗她。
刘局长理直气壮,“没有!我没有犯重婚罪。婚姻法是哪年公布的?1950年“五一”节。我是1947年结婚的。那个时候还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说得大家忍俊不止。
(2012年3月22日16:5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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