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快进屋。”老霍头听说是专程来看望他们,显得很激动。连忙让我们进屋。
老霍头家里十分简陋,外屋锅灶旁边有一个水缸,水缸旁边放着一对水桶,北墙根堆了几捆柴火,窗台和灶台上除了锅碗瓢盆、瓶瓶罐罐等等做饭的用具,别无他物。里屋南侧的炕上,铺一张秫秸编的炕席,炕梢有一个小木箱,叠放着几床被褥和两个枕头。墙壁糊的报纸,没有糊棚,抬眼就可以看到檩子、椽子和房笆。进了屋里,寒气逼人,感觉和外面的温度没有太大的差别。
“老霍!你这日子怎么……”张科长站在地中央,扫视一番,说了半句话。
“我们过得不错。感谢党,感谢政府,对我们照顾的挺好。”老霍头见张科长感叹他家里过于寒酸,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说话时,老霍看着我,显然,这句话是对我这个陌生人说的。
张科长:“我们来就是看看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给你向上反映,公司能办到的,一定会给你解决。跟我们俩用不着说那些没用的客套话。”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张科长一再提示、追问,老霍头从我们进屋到走,始终没有向我们讲一点困难。
老霍头:“老伴啊!给张科长他们做饭。”
张科长:“我们俩还真的没吃晚饭。我们就不客气了。老嫂子!简单弄点就行。”
老霍头:“天黑了,供销社也关板了,家里有什么,你们就吃点什么吧。不怕你们笑话,将就吃一顿吧。”
老霍头把一个木板钉的小饭桌放到炕上,老太太炒了三个见不到油星的素菜,一盘鸡蛋炒白菜,一盘炒土豆片,一盘酸菜炒粉条;老太太又从咸菜缸里捞出几块咸菜,切了切,端了上来,凑成四盘。
老霍头:“见笑了。”
张科长:“太客气了。有啥吃啥。(对着老两口)来!上炕,一起吃。”
老霍头:“你们俩吃。我们两顿饭,晚饭吃完了。”
这是一顿难以下咽的晚饭。
回去的火车是半夜。火车到达之前半个多钟头,我们离开了老霍头的家。在路上,张科长对我说,“老霍头是1962年精简职工、精简城市人口自愿报名下乡的。和我们五七大军不一样。他们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没有工资,没有供应粮,苦了老两口了。”
(四)老三出生
m的预产期是11月份。我和工作组请了假,提前回到什司县。
生产的当天晚上晚饭后,大队的赤脚大夫,五七大军老赵早早来到我家,守护躺在炕上的m身旁。老陈家大嫂把老大、老二领到她家那边,与三平子她们一起玩耍。老陈家大嫂把生产前应该做的事情都一一有条不紊的准备好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临生孩子的现场。毕竟是生第三个孩子,虽然农村的条件差一点,有一个有接生经验的赤脚大夫和年龄较大的女同志老赵帮助,m还是比较顺利的生出了老三。
“好啊!又来了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之后,赤脚大夫对我和m大声说道。
老赵:“多么精神的小家伙!祝贺!你们又添了一千金。”
m这时掉下了几滴眼泪。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人们都希望再生一个男孩,这是人之常情。
我调回市里之后,m一个人领着两个孩子,到生产队干点活,到自留地收拾收拾菜地,虽然没有过重的体力劳动,也还算是比较辛苦。
一天,大概m怀孕半年多的时间,突然接到大台沟打来电话,让我回去一趟。
我回到家里,m对我讲述了生死攸关的一幕。
m:“昨天到自留地。在蹲下薅草的时候,屁股坐在一个割掉的苞米秸子的茬子(在地上剩余部分,20多厘米左右高)上,疼的我差不点昏过去,坐在地里一动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挺了二、三十分钟,才一步一步挪回家。我寻思,孩子还不得掉了。”
我:“大队的赤脚大夫看了没有?”
m:“看了。听一听,说没事。”
我:“你没事,就比什么都强。”
我看了一下,她的胯下一片黑紫。这也算是过了一劫。
在调回市里之前,m另一个“收获”是,在国家机关在文革之中调资之时,涨了两级工资,由33元涨到43元,增加百分之三十。
(五)送煤与搬家
我在《插队落户之闲事》一文中提到过烧柴问题。我家在大台沟的两年多的时间里,两个秋天,生产队都分配给我们家砍柴的山场。
第二个秋天是我已经调回市里之后,我自己亲自动手砍了半个月,一冬天的烧炕做饭的柴火算是解决了。冬季屋内取暖的问题尚没有解决,特别是老三就要来到这个世界,更不能冻着,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立冬将至,我开始筹备买取暖煤。市里取暖煤是凭证供应。还好,鞍山市新生产的蜂窝煤,敞开供应,虽然稍稍贵一点,还是能够承担得起。工作组和水果公司的同志们帮助我买了500斤蜂窝煤。一共装了十来筐(装水果的废弃竹筐),水果公司出一台汽车,给我送到什司县家里。丰岷、张科长、劳动局的同志跟车一起来到什司县。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我下乡插队落户的家。
第二次他们到什司县,是帮助我搬家。1972年7月初,m调回计划口管辖的物资局金建化公司。我们家结束了在农村两年零六个月的插队落户的五七大军生活。
1972年开始较大规模的从农村调回五七大军。革委会计划革命委员会对其所管辖的原计委、统计局、劳动局、物资局的插队落户下乡和到工厂劳动的干部开始调回安排工作。
下乡的人往回调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必须自己解决居住的地方。还好,m的娘家在旧堡,可以算作可以自己解决居住问题。自然,孩子姥姥家成了我们回市里落脚的第一站。这样,我就成了统计局插队落户的人第一个全家调回市里的幸运儿。燕恩是独身下乡,家属仍然留在市里。丰岷一时解决不了房子问题,云桦和孩子们仍然在盘锦,一时回不来。
搬家那天,水果公司出的车,丰岷、两个张科长、劳动局的同志都来了。下乡的时候两张铁床、水缸和被褥,回去的时候多了两个我自己做的小柜。正如张科长所说,家当少点好,搬家省事。
招待帮助我搬家的同志们在大台沟吃的一顿饭是烀包米。吃刚刚从地理新劈下来的、大锅烀的青苞米,香甜鲜嫩,个个赞不绝口。
这一年春天,清明刚过,从市里回来种自留地的时候,我按照农技推广站介绍的“顶凌播种”的新技术,提早把苞米种到了地里。当时一个老社员说,“净瞎胡闹!冰碴还没化呢,苞米能发芽吗!”事实证明,新技术还是正确的。这年春旱,我的苞米出苗早,抗旱,长势一直不错。7月初,在我们搬家的时候,别人家的苞米才刚刚出穗,我们的苞米就可以烀着吃了。
坐在汽车上,劳动局的同志问我,“你们回市里了,自留地里种的东西怎么办?”
我:“人回来了,谁还管自留地里的东西!”
(2013年1月30日16:3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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