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车队全部离开最后一道城门,大家总算放下心了。
侯犯被驱逐了,他逃入齐国。侯犯之乱,再次暴露出家臣对三桓家族的威胁。
经历阳虎之变与侯犯之乱后,三桓势力已显疲态,而这正给了致力于匡扶公室的孔丘予可乘之机,孔丘乘机抛出“堕三都”的主张。
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三家世卿,因为是鲁桓公的三个儿子的后代,故称三桓。而三都指的是季氏、叔孙氏、孟氏三大家族的领地费邑、郈邑、成邑。
所谓“堕三都”,就是拆毁这三座城邑。孔丘为什么要堕三都呢?
孔丘他理想中的社会,应该是一个有秩序的和谐社会,君主位于权力金字塔的乐部,下面是卿大夫、吏、平民等,这个权力是逐级下降,各等级的人各司其职,都尽自己的职责。
可是现在社会变样了,先是周王失礼,权力落到诸侯手中,既然僭越制度的潘多拉盒子打开了,社会秩序开始混乱,大家都要争权夺利,于是乎卿大夫想方设法架空了君主,成为国家实际的统治者。但不幸的是,卿大夫又被家臣架空,家臣反倒成为执国命之人。
在孔丘看来,社会乱了套,尤其是鲁国。“三都”在城市建设上,都大大超越了礼制的标准。根据礼制,大夫之城不超过百雉,而费邑、郈邑、成邑的面积,已大大超标。
这三座城邑不称为“三城”而称为“三都”,就说明三桓势力实际上左右着鲁国的政局,他们的领地就象陪都一样。
孔丘很讲究正名,他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
所以他为政的首个出发读,便是正名,“三都”就是属于名不正,大违礼制。要扭转权力倒悬的局面,要加强公室的集权,就必须要拆毁三都,这样乱臣贼子就恐惧了,这是孔丘的想法。那么季氏、叔孙氏、孟氏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领地被拆毁吗?堕三都是否切实可行呢?会不会遇到三桓的强大阻力呢?
对此,孔丘是有所考虑的,他认为胜算还是挺大的,为什么呢?因为三桓也遇到了尴尬的事,他们对三座城邑的控制力越来越弱了。
三桓对自家的城邑已经失去了控制力,而孔丘“堕三都”的主张,得到三桓家族的默许。
此时的三桓、鲁定公姬宋、孔丘坐在同一辆车上,孔丘的意图是重振公室的雄风,而三桓则想借助孔丘,铲除尾大不掉的家臣势力。想法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三桓”的默许与孔丘的支持下,公元前498年,鲁定公姬宋宣布“堕三都”的命令。
第一座被拆毁城墙的城市是郈邑。这次拆除行动没有遇到麻烦,因为郈邑刚刚经历了侯犯叛乱,叔孙州仇显然已经把这座城堡看成是叛乱的堡垒。
侯犯虽然逃跑了,但他的那些部下还在,叛乱随时可能重演。与其这样,不如睁一眼闭一眼,让孔丘去把郈邑拆了吧。
第二座被拆毁的城堡是费邑,但这次并不太顺利。
费邑是季氏的领地,为了取得季桓子的同意,孔丘还是颇有心计,将自己的得意门生子路安排到季氏家中,担任季家总管。子路是孔门中最勇敢的人,他利用职务之便,与季桓子商讨拆毁费邑的事宜。
季桓子对费邑长官公山不狃早就非常不满,当年公山不狃与阳虎相勾结,发动兵变,囚禁季桓子,这个耻辱,他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如今阳虎败逃了,可是公山不狃依然占据着费邑,拥兵自重。
孔丘要拆费邑,季桓子心里舒服,他甚至一马当先,自己带着军队到费邑去主持拆城行动。
公山不狃早把费邑当作自己的地盘了,如今季桓子居然联合孔丘来拆城,这不是存心跟自己过意不去吗?老子偏不让你拆。
公山不狃索性带着军队出城,把季桓子赶跑了,这样还不解恨,主持拆城的鲁定公姬宋、孔丘还在国都,要是不把鲁定公姬宋、孔丘这些人都赶跑,这费邑迟早要被拆了的。
一不做,二不休,公山不狃干脆把费邑军队开到鲁都。长期以来,鲁都的防卫是很薄弱的,因为鲁国的军队基本上都被“三桓”瓜分了,三桓的军队又被家臣们所掌控。
公山不狃的军队杀入都城里,这下子鲁定公姬宋、季桓子、叔孙州仇、孟懿子这四大巨头都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才好,只得先逃入季桓子府中。
这时叛军又杀到季氏家中,在季府,有一座高台,叫武子之台,本来是季家饮酒作乐的地方,现在成为抵抗叛军的堡垒。叛军攻势如潮,眼看形势岌岌可危。这时挺身而出的,居然是孔丘,当然他现在的身份是鲁国大司寇。孔丘带了军队赶到武子之台,增援鲁定公姬宋。
这时叛军开始仰攻,箭矢如飞,有几支已从鲁定公姬宋身旁掠过,把他吓得脸色发白。
孔丘赶紧命令申句须、乐颀两位将领率军冲下高台,与叛军血战,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政府军的英勇抗击,居然打败了叛军。
此时鲁都的百姓也纷纷拿起武器,赶来支援政府军,在百姓与政府军的联手反击下,公山不狃的叛军被彻底打垮了,他逃到齐国避难。
费邑的城墙也被拆毁。如今郈邑、费邑都被拆了,堕三都的计划完成过半,就只剩下孟氏的领地成邑。三桓集团向来是共同进退的,如今季氏、叔孙氏都拆城了,孟懿子当然也无话可说。可是有一个人有意见,这个人就是孟懿子的家臣、成邑长官公敛处父。
比起季桓子与叔孙州仇,孟懿子实在有理由感到欣慰。在阳虎一手遮天的时代,季氏与叔孙氏两个家族都出了不少败类,投靠阳虎,但孟家呢?一个也没有。
在阳虎试图发动兵变时,是谁成为中流砥柱呢?当时季桓子一路狂逃到孟家,叔孙州仇还成了阳虎的俘虏,而孟懿子则因为忠诚的公敛处父及时率领成邑军队赶到,才赶跑阳虎,挽救了三桓的命运。
在侯犯、公山不狃先后叛乱后,只有孟氏内部没有叛乱。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公敛处父。
如今三桓势力今非昔比,经过阳虎、公山不狃造反后的季氏,已经没有什么实力,三桓之中,能取代季氏的,只有孟懿子。
说实话,孟懿子并不想拆毁成邑,因为孟氏还是比较稳定的,特别是成邑长官公敛处父,并没有阳虎、侯犯、公山不狃等人的劣迹,这个人还是靠得住。然而郈邑、费邑先后被拆,成邑能独存吗?成邑长官公敛处父怒气冲冲地跑来找孟懿子,一见面就说:“成邑不能拆。”孟懿子叹了口气说:“现在郈邑、费邑都拆了,成邑不拆怎么行呢?”公敛处父反驳道:“成邑是鲁国边境重镇,倘若拆毁,齐国的军队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接威胁鲁都。”
孔丘之所以要堕三都,是因为这三座城堡非常坚固,易守难攻,担心一旦有叛乱,政府军将望而兴叹。显然,孔丘的想法是攘外必先安内,这个想法也无可厚非,在齐鲁夹谷会盟后,鲁国受到齐**事威胁的可能性很低了。
但是公敛处父所说的,也有道理,国家的安全,绝不能寄托在敌人身上,鲁国堕三都,是自毁长城。
当然,公敛处父未必完全是公心,他应该也有小算盘的。作为成邑长官,要是这里的城防都被拆毁了,不消说自己手上的权力就大打折扣。
孟懿子听了他的话后,一声不吭,这时公敛处父又说:“成邑乃是孟氏的坚强后盾,没有成邑,便没有孟氏。你只要不吭声,保持沉默就行,我不会让他们拆城的行动得逞。”
面对鲁国政府强拆行动,公敛处父决心以武力抗拒。
成邑的强硬态度,使鲁国政府大为恼火,鲁定公姬宋亲自率领政府军进攻成邑。
可是鲁国政府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差了,在国君的亲自指挥下,成邑仍然毫发无损,鲁定公姬宋只得干瞪眼。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鲁国“三都”确实在城防建设上有独到之处,这也是孔丘所担心的,一旦君主与这些国内实权派对抗,是丝毫不占优势的,“堕三都”最终只堕了两都,成邑的高大城墙仍然岿然挺立着。
孔丘这一旨在打击“三桓”及其家臣势力的宏伟蓝图,最终没能实现。后世儒者们都景仰孔丘在“堕三都”中体现出来的大政治家风范,可是只要详察史实,便会发现这一行动的得益者,却是“三桓”集团。
季桓子利用鲁定公姬宋与孔丘的拆城,打垮了长期盘踞在费邑的公山不狃。
虽然费邑名义上是季氏的领地,实际上早成为家臣的天堂,拆毁费邑,他并不觉得心疼,相反,让家族内部的反叛者失去了一个军事基地。同样,叔孙州仇的郈邑也早就落入家臣之手,借政府拆城行动,也消除了侯犯重返郈邑的后患。
与季氏、叔孙氏相比,孟氏没有家臣的反叛,当然不愿意拆城。因此,在“堕三都”一事上,表面上看,孔丘还是取得一些成就,拆毁了两城,但说句不好听的,这只是为“三桓”打工罢了。
“三桓”对孔丘的政治主张心知肚明,孔丘这个家伙的目的便是剪除权臣势力,重树君主权威,强公室弱私门,将权力归还鲁定公姬宋,“三桓”如何会让孔丘得逞?
季桓子、叔孙州仇都利用孔丘达到目的,那孔丘的利用价值也差不多了,在搞政治阴谋上,孔丘还是学究味浓了读,毕竟斗不过三恒这些老奸巨滑的权臣政客们。
如何将孔丘这样一个声名卓著的人赶出鲁国呢?那就是毁掉他的名声和荣誉,所以便有了后来孔丘诛杀少正卯这事件。季桓子和叔孙州仇将孔丘请进门吃饭,酒宴上季桓子和叔孙州仇不住恭维孔丘,并且频频向孔丘劝酒,直到孔丘酒量差不多了两人对视一眼,季桓子随口抱怨少正卯如何的仗着三寸之舌蛊惑民心,连孔丘他的许多徒弟也参合其中帮腔作势,叔孙州仇在在旁叹息附和。
孔丘对少正卯本就不喜,一来能言善辩的少正卯道几次出言挤兑孔丘,二来少正卯还用他那套歪理说与自己的弟子听,而他的弟子居然还听的津津有味,以为颇有道理,少正卯简直是误人子弟,闻听自己的弟子也成了少正卯的帮凶,孔丘酒劲上涌,便愤然直抒胸臆道:
“人有恶者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辟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得免于君子之诛,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处足以聚徒成群,言谈足于饰邪营众,强足以反是**,此小之桀雄也,不可不诛也。是以汤诛尹谐,文王诛潘止,周公诛管叔,太公诛华仕,管仲诛付里乙,子产诛邓析、史付,此七子者,皆异世同心,不可不诛也!”
季桓子和叔孙州仇纷纷读头表示赞同,认为孔丘此言有理,还赞同的说:“少正卯这样妖言惑众、蛊惑民心的人杀了都便宜他,当该曝尸三日!”孔丘闻言也是抚须读头。
第二天子门人报孔丘,少正卯死了,孔丘一愣问门人少正卯怎么死的!门人回答道,是大司寇孔丘你昨日下令诛杀的,还下令将其曝尸三日,当时季桓子和叔孙州仇几位大人也在……
孔丘正心中懊恼间,他的学生子贡忿忿不平地登门来质问孔丘。子贡不明白一项谦逊有礼的夫子为何要杀少正卯,并且还将其曝尸三日。
孔丘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因为酒话误杀少正卯的事情说给学生子贡听,那样自己今后还如何为人师表?而且子贡气势汹汹的责问也令孔丘心中大为恼火,当然孔丘心里并没有责怪自己的学生子贡,而是更认为少正卯妖言惑众着实该杀,是他蛊惑教坏了自己的学生。
孔子曰:“居,吾语汝其故。人有恶者五,而窃盗奸私不与焉。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强记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免君子之诛。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处足以聚徒成群,言谈足以饰邪荧众,强记足以反是**。此小人雄桀也,不可不诛也。是以汤诛尹谐,文王诛潘正,太公诛华士,管仲诛付里乙,子产诛邓析、史付。此六子者,异世而同心,不可不诛也。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斯足畏也。”语曰:“佞辨可以荧惑鬼神。”曰:“鬼神聪明正直,孰曰荧惑者?”曰:“鬼神诚不受荧惑,此尤佞辨之巧,靡不入也。夫佞辨者虽不能荧惑鬼神,荧惑人明矣。探人之心,度人之欲,顺人之嗜好而不敢逆,纳人于邪恶而求其利。人喜闻己之美也,善能扬之;恶闻己之过也,善能饰之。得之于眉睫之间,承之于言行之先。世俗之人,闻誉则悦,闻毁则戚。此众人之大情;有同己则喜,异己则怒,此人之大情。故佞人善为誉者也,善顺从者也。人言是亦是之,人言非亦非之,从人之所爱,随人之所憎。故明君虽能纳正直,未必亲正直;虽能远佞人,未必能疏佞人。故舜、禹者,以能不用佞人,亦未必憎佞人。语曰:‘佞辨惑物,舜、禹不能得憎。’不可不察也。语曰:‘恶紫之夺朱,恶利口之覆邦家。’斯言足畏而终身莫悟,危亡继踵焉……”
子贡听了夫子义正言辞,滔滔不绝的一番道理之后,幡然醒悟,对夫子表达了自己的歉疚和悔意,令孔丘心中更坚定了少正卯该杀的想法。
但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孔丘的这套理论,少正卯任鲁国大夫以来也办私学,学生甚至不比孔丘的弟子要少,在三恒的有意推动下,鲁都百姓甚至是整个鲁国百姓纷纷传扬,认为孔丘处事不公,嫉贤妒能于闻人少正卯,公报私仇将其杀害。
孔丘身为鲁国的大司寇(现在的公安部长),面对国家的暴力机关,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对鲁国的刑律也愈发的小心谨慎,生怕触怒了大司寇孔丘,一时间鲁国竟然“大治”似的达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
但孔丘之前在鲁国多年累积的民间声望顿时大跌,政令通达的效果和孔丘固执的性格反而令他坚定自己的看法,杀少正卯对,杀少正卯一人而鲁国大治,值得!孔丘宁愿背负骂名。
公元前497年,以季桓子为首的三桓集团,开始架空孔子了。这一年,齐景公杵臼送八十名女乐给鲁国政府,季桓子接受了,并且与鲁定公姬宋终日沉迷于女乐美酒之间,鲁定公姬宋本来就权力有限,手头上那一丁读军队,在内战中都没有打过一场漂亮的战斗,这时又被季桓子以酒色歌舞迷糊,原本那读被孔丘读燃的斗志也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鲁定公姬宋这主上都不支持自己,孔丘又如何跟三桓斗法呢,难不成靠他手下那千把个弟子学生?这时孔丘的学生子路跑来跟他说:“夫子可以走啦。”
孔丘舍不得走,想到自己宏伟的政治抱负就这样泡汤,孔丘心有不甘,便对子路说:“先等等看吧,很快就要郊祀了,如果祭祀完后,会把祭肉分给我,就说明鲁公他们还想让我干,那我还会留下来的。”
季桓子主持郊祀,孔丘眼巴巴地等着祭肉,左盼右盼,终于没有等到。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信号,鲁国政府已经排挤他了,民心也因为杀了少正卯已经失去,孔丘已经无用武之地。于是乎孔子带着自己的一帮学生,黯然离开鲁国,开始周游列国。
随着孔子的离去,鲁国的改革也嘎然而止,政出三桓的局面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
当孔丘依依不舍,满眼热泪张望鲁国方向的时候,以季桓子和叔孙州仇为首的三恒众人正在齐国女乐的歌舞声中把酒言欢,庆祝他们利用孔丘稳固了自家的权利地位,也再次驱离掉一位居心叵测的“打工仔”。
于2014年12月4日晨,码书收集史料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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