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日行正空,午时下课。
少年康儿跟殷立告退,下山去了。
厨房做好饭食,殷立跟一众学长到偏殿吃饭。
偏殿不大,跟厨房相通,摆了几十张矮桌,桌上搁满酒食。大家伙没敢就食,等孔丘入殿。隔一会儿,孔丘骑坐巨龟慢悠悠的进来,那龟懒得很,走两步歇一下,孔丘晃晃悠悠的盘坐其上,也不嫌慢。
殷立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心道:“这老头真搞笑。”
上午他竟没发现孔丘是个瘫子,一直端坐龟壳。
此刻进食,孔丘慢吞吞的驭龟而至,徒惹人笑。
大家弓背行礼,等孔丘上座,才坐下来喝酒吃肉。
孔丘干咳两声,弱着嗓门念道:“食不言寝不语。”
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噗噗噗的捧嘴发笑。
殷立暗道:“什么食不言,除了你,谁说话了?”
别看孔丘平时糊涂,吃饭却不含糊。
他满嘴的牙齿都老掉了一大半,居然三餐不离酒肉,装菜的碗都比别人大。不过他也算是老吃货,没牙齿也能咬动肉食,只是嚼得痛苦,嚼得极慢。殷立在旁边看着,不由替他捏汗,心里念道:“照这么吃,迟早不得噎死。”
心念未泯,端听孔丘捧起嘴巴:“哎哟!”
众人惊了一下,站起来瞪大眼珠望向孔丘。
执事老马上前询问:“先生,您怎么了?”
孔丘挤眉弄眼的痛苦一阵,从嘴巴里吐出一颗坏牙,他把坏牙拿在眼前晃了晃,说道:“今天这肉不好,又磨掉我一颗牙了,还是你们好,年纪轻轻的真好。哦对了小马,听说今天有新生报道,人呢?给我指指。”
执事老马指向殷立,回道:“这就是了。”
孔丘眨巴着眼睛看着殷立:“哦是你啊。我想起来了,刚在品书楼我好像见过你,你很用功嘛,读的是我的著书吧?很好很好,哦,你叫什么名儿,跟我说说?”
“我叫殷立。”殷立起身拱手。
“立者屹也,好名儿好名儿。”
孔丘摸须点头,点着点着打起盹来。
接着又大梦初醒似的挺直腰杆,糊里糊涂的嘘了一声:“食不言寝不语。”
殷立只觉无趣,心想:“又是这句,明明是你一直在说话。这老头的著书确实好,人嘛就太老了,都老糊涂了。”
……
用过午饭,大家都去了练功塔。
殷立是新来的,另有进修课目。
执事老马在悬崖峭壁上为殷立选址,要他开山凿石,自建歇所。他跟殷立说,从今天开始,上午到品书楼翻书自修,下午就到这悬崖峭壁上给自己筑屋建楼。同时,他还点拨殷立,徒手开山是玄霜宗独特的修炼课目,不容小觑。
殷立瞅着那片陡峭的岩壁,暗暗抹汗。
而后心道:“什么修炼课目,放屁。”
谁都知道,自古破镜乃靠一呼一吸之功,战技则出自导气催劲之法,这内外兼修有时也要盘坐冥想,修心养性,方能悟有所得。然而,拿双手开山凿石除了是对肉体的摧残之外,殷立实在想不出对修炼有何助益?
事已至此,饶是不愿,殷立也得屈从。
不管怎么样,出逃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在此之前,他得给自己筑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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