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十倍眷顾,英雄大会(二合一)
「咚!咚!咚!」
鼓点自鼓楼率先起。
缓而慢,慢而重,重而沉,声声即在人胸膛。
擂鼓三下。
鼓楼下左右两耳,两位大汉赤膊上身,鼓动大椎,接续而上。
再响三声,青石街三丈开外,又有大汉甩动臂膀赤条。
一个又一个,一面接一面,一下又一下,接力传递。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一路绵延,一路传递,一路共擂,若传递的火炬,沉眠睡醒的巨兽,地上黄尘轻扬,缸中涟漪波动,屋顶小石子微微颤移,所有游人停下脚步,屏住呼吸,按住心脏。
响至上饶埠头。
祭台两列三十六人,两路一百零八人。
汉子单手接力抢,改双手持椎,腰身转动,铆足劲力,共擂大鼓三下,三十六支黄铜号角自大鼓左侧整齐而出,探往天际。
「鸣~
Vnn
低压压的黄铜震鸣声荡彻寰宇。
鼓停、号歇。
天地声。
万古盈春树,浪花中的大鱼停下游曳。
江上画舫停漂水面,船上门窗尽洞开。
野猪过山车、玉晶船、水蜘蛛、木胶囊全部停运。
不用父母哄闹,孩童的哭喊跟着号角声一块止住,瞪开大眼晴,好奇地张望世界。
街边小贩更是放下手中灶具、竹筛,在游人异的目光上,不约而同地向前挪动。
他们是平阳人、是义兴人,是附近的水乡人,穿插在驻足停滞的行人中向前,像礁石群中碰撞挤溢出的白沫花。
祭台旁,计时的盘龙长香燃飘出袅白烟,下方挂着的铜球摇摇欲坠,白棉线被高温灼黄。
午时将至。
「等会,为什么何含玉在那边?跟石头一块。」温俊轩手指。
上饶埠头宽阔亮,实木祭台高耸,周围广场空地被本地乡民挤满,广场两侧又有高屋,在大门口形成一条锋利的台阶阴影,免去太阳暴晒。屋檐之下,年事已高,腿脚不便的乡老,及县内出资赞助河神祭的乡绅尽皆站立此处。
而三条台阶往上,一条骏马般高大的黑狗犬坐地上吐舌头,旁边正是闲逛中,莫名失联的温石韵和何含玉!
两人全在最佳「观景台」上。
温石韵去到前头不稀奇,毕竟梁渠亲传弟子,今年就要跟随习武,何含玉凭什么」
「糟了,都怪我们没有看好温石韵,被义兴的热闹迷花了眼。」一少年拳砸手掌,悔恨不已,「肯定是趁我们不注意,石头被何含玉威胁,本来他自已去,现在只能带她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少年们纷纷低头,惭愧不已。
都怪自己被街上的热闹分心,没有保护好温石韵免遭坏女人的压迫,真是可耻!
「可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都拿了石头的票,却没有保护好他。」
「人非圣贤,敦能无过?大家不要太伤心!我们要重整旗鼓,吸取教训啊!」
「啊,薯条误我!从今日起,戒薯!」
竹筒摔在地上,金黄的薯条滚出筒口,路边大黄狗抬起脑袋,尾巴一竖,兴冲冲上前舔个干净。
「奇怪——...」
温俊轩总觉得哪里不对,目光盯住台阶上的温石韵,恰两人目光相撞,台阶上的温石韵微微后仰,伸出双手,做出掐自已脖子的模样,其后长长叹息,面容之上满是无奈。
「啪嗒。」
棉线断裂,铜球坠铁盘,清脆有声。
「吉时到。」
「吉时到!」
「吉时到!!」
「锵!锵!锵!」
三声锣响,打断思绪。
大椎挥动,鼓声再擂。
人们目光被中央祭祀吸引,游人伸长脖子,赞动人头。
类似典礼,江淮上上下下多的是,比之更为复杂的也有,平日里压根没有人投去目光,更没有人会感兴趣,专门跑过去看,来到义兴县,偏不知怎么的,好像真就是要更有趣些,有氛围,有一股子所谓「文化特色」。
鞋尖踩线。
司祭项方素一鼓一步,沿三丈祭台中轴线,缓步行至祭台前。
背向祭台,面朝众人,声传全街。
「上.—.牲!」」
青石街上游人转头,期待牲畜被拖拽上前,猜测是大精怪还是妖兽,又多是什么品种。
然而,头顶风云变化,狂风骤起。
晴朗无云的湛蓝天空中,棉白的云朵自西方浩浩推来、铺张,落下大片阴影,遮盖住火热阳光。
其后,万马奔腾!
一匹匹玉白色的骏马奔腾向前,鬃毛飞扬,脖颈上缰绳甩动,仿佛拖拽着身后白云。
骏马踏空无声,地上擂鼓有响。
天下地上,交相应和,正成疾烈的蹄踏!
大汉奋力擂鼓,地面轻轻震颤,旌旗猎猎抖动。
每个人都感觉骏马的马蹄落在大地之上,落在心脏之上。
「淮王!」
一声惊呼,让所有人目光牢牢落在万马中央的人影身上。
一个年轻人。
一个英武的年轻人。
淮王!
年纪之轻,天下无有出其右者!
「吼吼哈!」
主祭登临,哗然一片。
屋檐之上,金毛猴群上下跳,攀爬马头墙,呼呼哈哈。
车轮滚滚,分裂白云,碾出两条笔直云轴。
梁渠脚踏青绿战车,车上旗帜飞扬,他手持无数缰绳,末端牵引着万匹天马,在天马身后,又拉有三头匍匐巨兽,一只雄壮如小山的牛兽,一只额头高耸如寿星的大鱼,一只有老人长寿样,长毛飘飘的羊兽。
正合祭祀之福禄含义!
气机上更是大妖!
战车从西驶到东,合位青石街。
梁渠一甩缰绳,万马向下俯冲,继而上来,巨兽拐一个幅度,自人们头顶飞过,带起游人发丝,几乎触手可摸。
尖叫连绵。
壮观振奋。
「那些全是三王子变出来的吧?难道今年要雾兽当祭品?」何含玉悄悄问,她来过义兴,见过三王子,知晓它有吐雾造物的能力。
「我师父说,传统庆典要与时俱进,君子远疱厨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今日老少皆有,现场宰杀太残忍,倒血到江淮里,容易减少去水天栈道的客流,所以改用雾兽。」
何含玉:「那—还算义兴传统吗?」
「算吧?」温石韵挠挠头,「师父说在骨不在形,在人不在物,大家来看的就是表演,怎么盛大怎么壮观怎么来,按老样子,后头人看不见,反而不好。」
白云横推头顶,如幕布展开。
小蜃龙鼓起腮帮,使劲喷雾。
白云垂流,万马溃散成直流白瀑,自江淮大泽之上铺开、生长,豌蜓汇聚成巨大的龙门框架。
龙门之上,是一只只骏马奔腾的矫健身姿,乃至落在这门框上面,它们也不断奔腾。
活的浮雕,活的龙门架!
哗啦,哗啦。
大梁上垂落的铁链如拉桥铁索,不断晃动、束紧、绷直,将挣扎的三兽倒挂而起,发出惨烈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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