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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化鬼

陈小鬼的身体被江天愁控制着,一口气跑出了城外数里,任凭陈小鬼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随着陈小鬼的肉体强度的提高,江天愁已经可以释放出一部分自己的力量来控制宿主。但宿魂控制宿主,代价极大,消耗的是江天愁的灵魂之力。

陈小鬼的身子停了下来,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寄宿于自己体内的江天愁气息弱了一分。他转身回望天墉,远远看见那些活了不知多久的巨木接连倒下,城池中血光滔天,把天上的云朵都染红了几分。

“没了,没了....”

陈小鬼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并不责怪江天愁。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真要过去,只是多了一个陪葬而已。

“你哭什么,天墉城的人跟你非亲非故。”

江天愁定了定神,恢复了一丝气力。强行控制宿主身体,让他心神受损,短期内难以恢复。他看见陈小鬼用力地抓着地上的泥土,两行清泪从眼眶里流出,滴在了身下的泥土之上。

“我没哭,我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陈小鬼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神色镇定下来,“老江,你说那玩意不是煞,而是魔?有什么区别么。”

“嗯。”江天愁也是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之前跟你说过,人死后大致分为魂、鬼、煞三种。普通人死后叫做魂,魂很快就会消失,转世投胎。而留有执念的则是鬼,鬼因为逗留的时间更长,会被浊气所染,具有一定的攻击性。怀有怨恨死去的人,则会成为煞。煞的灵魂会重新回到死去的躯壳之中,不得轮回。而在这三者之上,还有一种更强更恐怖的存在,那就是魔。魔的前身是煞,但是它往往诞生于怨念滔天之地,被无数的冤魂侵蚀,逐渐化身为不死不休的怪物。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将所看见的一切毁灭。准确的说,魔是无数的煞汇聚而成。”

江天愁话音刚落,又补充一句:“魔的诞生,条件极为苛刻。它身上的煞气已经化为魔气,即便是我,也对付不了。”

“嗯。”陈小鬼点了点头。正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凌冽的琴音,那琴音如风过山峦,云卷长空,翩然出尘间,又带着一丝寒潭般的凌冽。他抬头望天,只见一道白光飞速向着乌烟瘴气的天墉城飞掠而去。

“谁这么不要命,那天墉已成死城。”江天愁诧异道。

“要不要跟去看看?”陈小鬼询问江天愁的意见。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嘴上虽然还把自己当成是他的主人,但心里已经尊他一句老师。加上他之前不惜消耗元神之力救助自己,陈小鬼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师傅’已有三分敬意。这个时候,不自觉地问起了他的意见。

陈小鬼顾忌自己的态度,这倒是让江天愁有些始料未及。犹记得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这狡黠的小鬼头还拿着石头抵住心脏威胁自己,现在却是询问自己的意见了。他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控制陈小鬼的身体,生怕他脑子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奔向天墉城。

当听到他询问自己的时候,江天愁心口也是一热,忽然沉默不语。

“老江?”陈小鬼小声问,“不舒服?”

“在..在....”江天愁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忽然颓然道:“没事,只是想起了我的一名弟子。我与他如师如父...哎,算了,不提了。”江天愁平复了一下心情,“你是担心秦鸿那小子吧?得,跟着看看也行,可你必须小心,遇到情况必须听...”

“好嘞!”江天愁话还没说完,陈小鬼直接撒开蹶子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天墉城下,忽然城中传来一道猛烈的罡风,飞沙走石之间,一道极强的琴音扑面而来,陈小鬼赶紧侧过身子,躲在城墙之后。那琴音裹着暗红色的雷芒呼啸而过,将街道两侧刮得凌乱不堪。陈小鬼手一哆嗦,发现墙壁上如蛛网一般蔓延出无数裂缝。他抬头望天,只见一道强烈的红光直冲云霄,一红一白两道光芒从城中飞掠而出,缠斗在了一起。

“哟,是琴宗的人,啧啧,身手不错。”江天愁戏谑地呢喃了一句,“可惜,他不是那魔王的对手。”

果然,江天愁话刚说完,那白光已出现了颓势。但他骑虎难下,只得向着远处飞遁。红光则是追他而去,不久便消失不见。

一人一魔走后,偌大的天墉城已是一片死寂。陈小鬼从城墙后冒出脑袋往里张望,只见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已是一片昏暗,如同废墟。

魔王已走,他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于是撞着胆子进入这座死城。迎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几度想要呕吐。

“这里的浊气极强,是修炼的上佳之处。”江天愁试探性地提了一句。

陈小鬼身子一顿,低沉着脸,紧紧握住了拳头。

“老江,这里的浊气,我一丝一毫都不会要。”

说完,他快步向着王树走去,顺着旋转而上的阶梯,一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碎尸。当他走到王树顶端之时,眼前的一幕让他腹部如同重击,忍不住地吐了出来。

无数的残肢堆成了一座高山,一个又一个人头面容惊惧地镶嵌在尸堆里。偌大的中心平台上血流成河,暗红的血液从王树的边缘流下。

陈小鬼忍住胃里的酸苦,在尸堆里一阵翻找。终于在数不清的人头当中,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一瞬间,他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虽然他已经抱有充足的心里准备,但还是心存侥幸地来了。他以为他能撑得住,可当他看见秦鸿的脸时,还是心痛万分,眼泪止不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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