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淼无所谓的折了目光,道:“无妨,我等得起。”
须臾,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道:“瞧我,还有一事没提呢。我们王记酒楼很快就要重新迎客,想请您去品品菜,至于酒菜钱全免。”
“这、这太看得起老朽了吧?”霍老翁受宠若惊了的样子,摆摆手欲要推脱,却感受到一束冷厉目光自背后袭来——他身子一凛,稍稍缓了脸色。
不用说,正是沈霄。
沈霄倒不是威胁人,而是在暗中观察霍老翁。方才发现他虎口全是老茧,手背上皱皱巴巴像风干了的橘子皮,唯独指甲修圆了也洁净。
由此可见这老头外糙内秀,不一般啊。
沈霄虽然皮囊是少年人的清隽明朗,但骨子里不减半分冷厉,直把霍老翁盯得头皮发麻,委屈了的口吻道:“行、行吧。老朽一说到吃的可不留情面,若是王记厨子被吓跑,小姐可别怪我啊!”
赵清淼轻笑,摇了摇头。
一桩事了,霍老翁起身,从靠墙的木柜下层取出一只小坛来。又冲着两人露齿笑道:“老朽孤苦无依,今日家中难得来了客人,清茶不过瘾,不如喝杯酒再走?”
赵清淼不喜喝酒,于是朝沈霄递了个颜色。
后者心领神会的走上前。
“自家酿的葡萄酒,口感甘醇也不涩嘴,好喝不醉人。”霍老翁说罢,拧开塞子,倒了一碗递过去。
沈霄接过碗闻了闻,酒味清香,于是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霍老翁口中酒气熏然的道:“不瞒你说,老朽为什么喜欢品菜啊,因为年轻时吃过宫里御厨做的东西,再遇上别人做的总要比较一二。”他说酒不醉人,但脸颊已然绯红,得意间好似染了三分醉意。
沈霄眼眸深邃,语气幽幽道,“不瞒你说,我这身皮囊下,三魂六魄都不是我。”话是对着霍老翁说的,视线却有意无意的飘向赵清淼。
“哈?阿哈哈哈哈,你小子比我还能吹!”霍老翁先是怔愣一下,继而发笑,摇头不信。
两人的对话听在赵清淼耳里,只觉得都是胡扯之言。
沈霄寡淡的撇了撇嘴角,目光一折。这霍老头的话听着无意,却总让人觉得隐隐有意。是在试探什么么?
待两人饮完了一坛酒,已然日沉西山的时辰。
窗格半开,屋内光线暗暮了些。赵清淼找个火折子把烛台点上,又命沈霄将俨然醉了的霍老翁抬至床榻上,整理一下就准备离开。
两人开门踏出门槛,一阵风裹着淅沥的雨水扑到了面上。
方才人在屋子里没注意,原来外头下雨了。
赵清淼和沈霄都没有带伞,看着雨势不大,心里犹豫着走不走,脚先退回了屋内。
那霍老翁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似得坐起身,迷迷糊糊的望了两人一眼,手指向桌子底下的一个竹编筐子,道:“有、有伞,你们、自己拿。”
说完又躺下了,不多一会,屋子里响起他呼噜呼噜的鼾声。
也不知是真醉假醉。
赵清淼和沈霄面面相觑。而后,她先移过视线望向天空。
云翳聚成一团,在永城上方慢慢飘着。
沈霄走到桌前蹲下,将筐子拉出来一瞧:果然有把油纸伞,瞧着色泽已然用了许久。再扒拉下去,发现里头还有一把伞。
他眼眸眯了眯,心思一转,假意没发现的将筐子往里推了回去。而后人站起身,冲着赵清淼掂了下伞:“小姐,只有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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