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劲荪出了霍府随手就把那包账本扔进臭水沟子,正如他刚才说的,这次到霍家来根本就不是要账的。沽月楼在津门的生意如日中天,日进斗金,养活些酒肉莽汉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了沽月楼农劲荪顺手甩给车夫两枚钱,急匆匆的直奔二楼的贵宾雅间。
沽月楼门前的对子极为文雅,雅间的名号起的格外斯文,“岸芷汀兰”,“琴音小筑”,“水墨丹青”,都是富商文人十分常去的地方,里面布置的奢华典雅精巧细致。
但其中走廊尽头的“游骋诸天”是唯一不接受客人预定的,据说那是农劲荪专门为各地合作的商贾朋友准备的。看见农劲荪推门进了“游骋诸天”,外面的两个活计相互看了一眼,把毛巾往肩上一搭,默契的站到走廊的前后两边盯着周围的动静。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觥筹交错热切应酬的场面。只有一个清瘦的人坐在桌前喝着清茶。对农劲荪道:“这次又是无功而返?”
“唉,他还是听不进去。”农劲荪似乎和眼前的人很熟稔,也没打招呼就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问道:“我今天在霍家正撞上那个神秘高手,他上来和我谈入股的事情,我答应他了。”
那人很奇怪:“答应了?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农劲荪摇摇头:“不知道又能怎样?我开这沽月楼并不是为了赚钱,就算他插上一手,我也能把账面抹平。而且我是真的有些害怕他是清廷派来的密探,如果不答应反而显得露怯。”
“你果然做事细心,不再是日本那个空有一腔热血的样子了。”那人笑的十分欣慰,似乎是兄长看着弟弟长大,接着又安慰道:
“不过你也不必再担心,我的江湖朋友说,黄飞鸿不久前收了个海外回来的徒弟,在佛山杀了和洋人勾结走私人口的上百个地痞。名叫任飞,想来就是他了。此人在佛山就如昙花一现,出手之前毫无征兆,但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他是一个人动的手?这么厉害?”
农劲荪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世上武功练到高深处,虽不能做到像武侠中万人敌,但杀人数百并非天方夜谭。且不说和自幼一起长大的霍元甲,单是眼前这位,显露出的手段也曾令他惊为天人。
“既然他不是清廷密探,那我就好应付的多了。五哥在这里盘桓半个多月,也该回去保护孙先生了。”
那人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这里一切全要拜托给你,千万小心。孙先生过段时间要前往广州,我若能陪同的话,会设法打探关于任飞的事情告知于你。”
那人开门出了“游骋诸天”,顺着楼梯往下走。正巧秦爷今日在沽月楼做寿宴,门下的弟子们一个个喝的兴高采烈,一个壮的像狗熊一般的徒弟拎着酒坛子往楼上走,正和他走了个对面。
“闪开!”
秦爷的金刀门在天津的势力不弱于霍家,门下的徒弟也是一样的嚣张跋扈横冲直撞。看见那人穿的朴素,还以为是酒楼的伙计,拎着酒坛子就要把那人撞个马趴。
可没想到他蒙头往上一撞却扑了个空,那人身形一晃不知如何就转到大汉的身后,在他背后一敲,大汉八尺魁梧的身子就软绵绵的倒下来了。
两个活计眼疾手快,托住大汉,低声道:“亏得杜大爷手法利索,不然这混不吝闹起来还真容易坏事。火车快开了,这里有我们呢,杜大爷先走。”
那人左右看看,秦爷大寿特意请了戏班子,人们都眼睛都盯在角儿身上,没注意这边。这才对伙计点点头,快步出了沽月楼,做上一辆早就等在那的黄包车飞快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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