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也猛地把杯子放下:“就是啊师爷!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可哪瞎溜达什么啊?你能去哪啊?”
任飞摇摇头:“我不是当土匪的料,我原本是个县长。现在官被你们抢了,以后也当不成了。我打算去津门看看,听说那里不错。挣了钱,总该找个太平的地界过日子。”
“津门?”老三一拍桌子,“我有个弟弟听说也在那边!师爷,你等等,我这就写封家书,你帮我带过去!”
“哈哈哈!”
兄弟们顿时笑作一团,张麻子抬头看看任飞,两人很有默契的一起出了后堂。
沿着小路一直走,找了个台阶坐下,张麻子点着了烟卷,深深的吸了一口。
“黄四郎这么多年帮刘都统买卖烟土,其中七八成都被他用张麻子拦路的名义私下给吞了。两年里鹅城来了五个县长,每个都收了至少三百六十万银子,用来剿匪,应该也都被他给吞了。
碉楼里藏的钱,和这些银子比起来,九牛一毛。你找到了黄四郎的真身,又不肯拿桌上的钱,想来应该是已经找到他藏在鹅城的老本了。
这次鹅城,你没白来。”
任飞笑了笑:“你应该也没白来。”
在张麻子身边的台阶坐下:
“我让徐百九查过县里的文案记录,黄四郎和他爹早年曾外出参加革命,很可能京中袁世凯手下做过官。他也曾无意间问过六子,知道他爹的死,就是因为你多年前曾带人突袭黄四郎的烟土运输队,双方交火激烈。
你拦我的路,不是为了打劫。你就是想来鹅城。”
张麻子有些诧异,但旋即露出了微笑:“不错,他们黄家当年出卖过松坡将军,我是回来报仇的。”
两人相视一笑,
“直到今天下午动手之前,我们还在骗来骗去,你压根就看上碉楼里那点钱。没想到,现在说开了。”
“把你这张皮穿在外面,我才好办事,才不会被黄四郎注意。再说我要是不骗你,你现在还被黄四郎牵着鼻子转呢。”
现在的鹅城,每个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里,几乎每个人都像后堂老二他们举着酒瓶子,欢庆胜利。
唯独一个人,闷闷不乐。
徐百九瘫坐在地牢里,在他面前的是胡万,武智冲,卖凉粉的,三具尸体。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似乎有无尽的冤屈和愤恨让他死不瞑目。
这样的尸体,他曾经见过很多。几乎每一次,他都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为亡者昭雪,然后仔细检查他们的尸体和案发现场的每个细节。
但这一次他只是呆呆的坐下尸体旁边。
事情很简单,根本不需要查,但他却没有办法再维护正义和公道。
在三天前,他还在康城感慨世道不堪,人心险恶。但来到鹅城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是那么天真,原来自己也会委曲求全,明哲保身。
徐百九傻笑着,“维护正义,,,,鹅城捕头,,,,呵呵呵,,,,,”
就在这时,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小心的从台阶上走下来,怯生生的问道:“请问是徐捕头吗?”
徐百九慢慢抬起头:“找我做啥子?”
黛玉晴雯小声道:“我妹妹几年前和我失散了,师爷说你是鹅城最厉害的捕快,查案子没人比你在行。能送我回家,帮我找到我妹妹。”
徐百九原本无神的双眼,慢慢又有了光彩:“好,我们走吧。”
从此鹅城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捕快,他不想其他人一样整天耀武扬威,死板着个脸,整天笑呵呵的帮老百姓做最小,最不起眼,最需要耐性的事。平日没事还帮忙给人看个病,做针灸什么的。过了几年,他身边突然多了个太太,听说是之前在康城开药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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