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从来不代表什么特殊的意义。
有的,只是人赋予它的情感。
五月初五便是这样一天。
有的人期待的望着它,好像刚等出嫁的新妇;有的人恐惧它,就好像噩梦一般;亦有的人只将它当作平常的一天,所以他们也平常的生活。
但这一天迟早会来,不管人们如何看它。
现在,它来了。
雏阳镇午夜刚过,黎明钟声便已敲响。
打更人的那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就开始在小镇的四处响起。
这样的夜晚,会不会有人睡不着觉?
一定会有的,而且有不少。
林霖便在这样深沉而又阴暗的夜晚醒来了。
他是突然在床上惊醒的。
覆江刀十年漂泊在外,刀口舔血。曾以大地为床,星光为被,依然可以睡的很舒服。
但今夜他却独自醒来了。
故乡仿佛一樽清酒,离开的人越久没回来,思乡之情便越醇厚。
但他喝下时,又觉得不是当年的味道,便有了物是人非的感慨。
所以他会辗转难眠。
林霖今夜,岂非也是一位思乡情深之人?
他披上一件单薄外套,走下床去。
窗外的风很凉,他的心也很冰冷,
林霖住的是南厢房,而南厢房靠刻剑堂很近,所以他便往刻剑堂去。
他走的轻车熟路,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清晰的辨别方向,丝毫没有迂回走过任意一条路。
如此娴熟,谁能相信他只是几天前到这的呢。
高耸的刻剑堂屹立在眼前,这是三层高的阁楼,下面两层已经昏暗,但第三层上依旧闪着烛火。
这是给黑暗中的人指引方向!
刻剑阁,刻的是剑。
而剑,便悬挂在三层楼顶。
恰如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把利剑高悬,岂非也是为了警示咏剑山庄,做事三思而后行。
林霖默默的望着这柄剑,虽然他用的是刀,但这柄剑的神意他却能清楚的感知到,他很熟悉其中的意思。
因为刀剑相通。
正当他出神的望着,他肩上却被人拍了一拍。
林霖回头。
他立马道:“少庄主。”
赵新琦点头。
连林霖这样的江湖豪侠都会深夜失眠,他这位心事重重的少庄主,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
赵新琦道:“你在看这把剑?”
林霖道:“这是把好剑。”
赵新琦笑道:“确实是把举世无双的好剑,但你一定不知道它的来历。”
他郑重道:“这柄剑,是前任庄主的佩剑,剑名心安。”
心安,心之安处,方能藏剑。
这便是朱飞的剑,挥洒出咏剑山庄第一个十年的剑。
林霖道:“少庄主怎还不休息,今早的事宜还要少庄主全程安排呢。”
赵新琦道:“所有事宜安排我都已经考虑周到,便是连突发的状况我也想好了对策。”
但他依旧睡不着。
因为未发生的事,谁也不能预料,更何况是对山庄影响深远的一件事。
唯有那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能放下心去休息。
但关于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丝毫的消息。
林霖道:“少庄主心思忧虑,可为藏剑?”
赵新琦道:“也不全是,但他确实让我心忧。”
他已想好,若是藏剑明天登门挑衅,他定然会代表咏剑山庄与之一战。
他会受伤,他会流血,甚至他可能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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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像刻剑阁上的那柄剑,他一定要出剑,出剑是为求心安。
林霖道:“听说少庄主你……一直想见藏剑?”
赵新琦道:“不错……只是他并不肯见我。”
他道:“我想问他,让他亲口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仇恨,需要咏剑山庄那么多弟子的生命去偿还,需要几位长老,甚至庄主的命去抵债!”
林霖道:“也许他并不想,只是身不由己。”
赵新琦道:“你的意思是?”
林霖道:“他已深陷仇恨的旋涡,他未必不想摆脱。但仇恨是双方的,也是持久的,一个人想要摆脱仇恨着实不容易。”
赵新琦道:“但我不知道他经历的是什么仇恨,所以我也不能理解他。”
林霖道:“你若了解,也许你也会陷入旋涡,现在这样岂不很好?”
赵新琦道:“但我若与他见面,我会劝他放下仇恨。”
林霖道:“如果没有经历过,就别去劝别人。这是件极其愚蠢的事。”
赵新琦道:“所以我才一定要见他,去了解他的过往。”
林霖叹气道:“他未必愿意见你,你也未必认识他。”
他接着道:“说不定你们一见,就会成为生死仇敌。”
赵新琦疑道:“为何?”
林霖道:“只要他在,他便会杀了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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