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一种情,与风月无关,只为真心,只为陪伴,暖暖的,像冬日里的阳光,像秋日里的硕果。任生命几度轮回,任四季交织更迭,这种情谊,就像联结在两人之间的纽带,紧紧缠绕,相互扶持,携手到老。
远行对茜来说习以为常,她痴迷于这种行走,固执地认为心怀热忱,跋山涉水,每一个步伐,都是生命存在的意义。一个人的历练和承担,必将成为其生命光源的来源。
茜和雪,席地而坐在村口的台阶,静默无语。不远处种着几株桃树,花儿一簇簇,粉白鲜嫩,开得正热闹。满身疲惫早已经忘却脑后。她们凝视着面前的辽阔,眼睛醉倒在青山绿水之间,仿佛是一场梦,梦里走进了世外桃源。
一条深绿翡翠般的玉带河,紧紧围绕着大山,像是上天恩赐给这片土地的哈达。山上林木蓁蓁,藤葛倒挂,鸟鸣啾啾。蜿蜒小道盘旋直上,在高处转过山的背面消失不见。山腰种着密密麻麻的茶树,不高不矮,一排一排。山脚下,阡陌纵横,田间油菜花金黄,像铺了一层地毯,煞是好看。
这头是徽派村落,青砖黛瓦,马头墙。白色墙体已经斑驳剥落,黑色斑点霉渍痕迹若隐若现,透着历史的厚重感。像是从远古悠悠走来的美人,举手投足间都是淳朴典雅。
时光在这一刻停滞,定格成了永恒。在工业社会快速发展的今天,到处工地挖掘,到处摧毁破坏,还留有这样一畦耿耿不染尘埃之地,着实这般美好。茜的心灵为之一颤,刹那在心间点燃了一盏明灯,照亮了过往。
高三那年复读,陌生的校园环境,陌生的人群,寂寥的心情。她认识了雪。冥冥中注定,这俩女孩要在彼此的生命中相遇,在困境中给彼此温暖,陪伴一生。
她们是如此的一致,个性内敛,喜欢阅读,偏爱白色,犹如两朵洁白的山茶花,开在枝桠。她带雪爬山,嵯峨威武的白稚山,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雪拉她泛舟,宽广浩荡的上山湖,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很多年后,她们仍保持着这种步调的统一性,即便相隔千里,一拍即合。雪拉着箱子北上,茜背着包南下,相逢在大自然的时光里,相视无言,轻轻一笑。
茜,人生真的很无奈,很多事情我们都掌控不了。雪比划着手指,想将眼前的和谐自然,框入自己的脑海。夕阳的余晖照着她的脸,那般落寞。雪说,很小的时候,我被爸妈送人,现在的爸爸其实是我的养父。那种不确定、不安全感一直跟随着我。说完,雪的头扭向一边,眼睛望向天空。暮色下的天空深蓝,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山顶。
茜知道雪在刻意掩饰自己的眼泪,她掰过雪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人生太多无能为力、虚空、破碎,破碎成一粒粒镜渣,时不时扎痛那敏感的心。但人的生活,注定要经历很多无耐,破茧成蝶、凤凰涅磐势必会遭遇凄风苦雨。
隐约可以看到有个穿着橙色上衣的小女孩在河边嬉戏,神情专注。茜拉着雪的手,淡淡一笑,飞奔过去。小女孩光着脚丫,在河滩边专注地抓螃蟹,石头已经被河水打磨得浑圆,露出光泽。小女孩逐个石头搬开来看,旁边的小桶里盛下了好几只指甲盖那么大的螃蟹。
小女孩抬起头发现茜和雪,冲她俩甜甜一笑,稚嫩的脸上露出两只好看的小虎牙。可能是山水灵气的滋养,小女孩特别乖巧机灵,“姐姐”“姐姐”叫个不停,马尾辫在风中随风摆动。
美好的人和美好的事物面前,所有的污浊都黯然失色。所有的形式会千变万化,唯有内里的纯真才是永恒。刚还沉浸在忧伤中的雪,放下手中的行李,投入到自然的怀抱。她们三人玩起了水战,溅起的水花晶莹透亮,笑声回荡在天地间。
夜幕降临,星空密布,闪闪亮亮,像一颗颗宝石镶嵌其中,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干净纯碎的天空。对面的青山能看到大概的轮廓,水面上星星点点,可见不均匀的光影,泛起一圈圈涟漪。小女孩指着不远处她家,热情地邀请她俩去她家吃饭。
茜和雪欣然前往,每到一处之地,她们习惯住在当地人家,民风淳朴,村民憨厚,这让她们踏实。小女孩的爸妈见有客人来,重新走进厨房,硬要重新弄出几道菜,野竹笋炒腊肉、香煎野生刁子鱼、野蕨菜炒肉。小女孩开心地鼓掌,她告诉茜和雪,这些菜,爸妈平常舍不得做呢,只有有客人来的时候,自己才会跟着吃上一口。
小女孩的妈妈羞涩地一笑,把她抱起来,在她脸上假装咬一口,幸福之情溢于言表。茜和雪被这一幕感动着,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轻轻为之颤动。世间再怎么变幻,那一抹真情,是心间的桃花源。
茜和雪躺在干净的花格子床单上,闻着上面散发出的阳光的味道,虽然在异乡,却有家的味道。茜说,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等你有了爱人,有了儿女,我依然会陪着你。皎洁的白月光穿过窗棂,洒在地上、墙上,照在她俩恬静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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