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心胸有多宽广,TA的舞台便会有多宽广。一个人的心里住着辽阔,TA的视野势必远阔,TA的历练势必丰富,TA的生活势必豁达。
她喜欢行走,行走在陌生的旷野,行走在巍峨的高山之巅,行走在寂寥的高原。她的生活里除了工作,便是背上行囊,打包好心情,出发。她习惯了这种模式,仿佛回到生命的最初,需要在无止境的探索中,寻找到慰藉,寻找到生命与自然的联结。
那一年,她和他径直北上。八月的天干燥得仿佛要裂开,没有一丝风,太阳照在身上火辣火辣,似乎要钻进肉体,啃噬不安的骨头。车上人声稀廖,大家昏昏欲睡,一股股汗味夹杂着零食的霉馊味,让人作呕。
她和他紧贴着座椅靠背,眉头紧锁,双眼微闭,默不作声。她回忆起他们出发前的争吵,相识七年,他始终没能给她承诺,没能给她一个安定的家。她爱上远行,爱上在陌生世界里的感官刺激,岁月里的伤痕和无奈顷刻如烟似梦般消散。
大巴车沿着弯曲的山路前行,两旁的林木,郁郁葱葱,快速后退。偶而可见松鼠划过一条弧线,像一道彩虹,从一棵树蹦跶到另一棵树,在林叶间消失。路边的野花野草在车速刮起的风中摇晃,在阳光的炙烤下很快又耷下了脑袋。
视线逐渐开阔,车子驶入了围场和草原地带,柳暗花明又一村。广阔无垠的天地,一马平川,满眼都是绿。她的情绪高涨,忘却了旅途的舟车劳顿,眼睛能在天堂,一切付出变得值得。阳光照着她喜悦的脸庞,她双手趴在车窗上,贪婪地凝视着这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他舒动了下筋骨,窄小的座位上已经憋屈了四小时,浑身酸爽。他注视着身旁的她,那孩子般清澈的脸,有时执拗任性如野兽、有时乖巧寂静如猫。他神情有些落寞,他和她已经七年,在房价高昂的城市,他愧疚自己依然给不了她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她下了车,尖叫一声,撒开脚丫子,一口气跑上山头。她仿佛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幅画,老天大笔挥洒刷下的油画,这幅画里有蓝天、白云和草原,还有吃着草的马。清新自然,毫无矫揉造作。
大自然的杰作可谓别具一格,这样的广阔,这样的幽绿,这样的和谐。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张开双手,闭着眼,任微风拂面,吹散她的发丝。她穿着粉红蕾丝无袖,恰如其分地点缀着这一抹绿。
格桑花开得正当时,星星点点,白色、紫色、粉色、红色的瓣,黄色的蕊,向着蓝天、向着太阳,蝴蝶绕其舞,蜜蜂绕其歌。她情不自禁地小声哼起《卓玛》你有一个花的名字,美丽姑娘卓玛拉。
仿佛世俗的困惑早已赴水东流,在浩渺的天地间如同看不见的尘埃,不值一提。繁花过尽,徒留一地破碎,渗进泥间。心若宽广,又何惧风雨?
蓝蓝天空中朵朵白云,一团一团,如此洁白纯净,像棉花糖、像假山、像动物,与人隔得如此近,仿佛一伸手便能够着。它们与草原交相辉映,天地相连。
她惊喜地发现不远处的草地上,散落着羊群,三三两两,咩咩咩地叫唤,有的在吃草、有的在喝水、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嬉戏打闹,它们悠闲自在,根本不顾及陌生人的侵入,依然忘我地我行我素。
这些羊像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让她欢喜至极。她抚摸着它柔顺的毛,温暖舒缓。羊也蹭着她的手,好似他们是多年没见的朋友。有那么一刻,她倒羡慕起这群羊,闲庭信步,悠哉悠哉,吸取着天地之灵气,品味着自然之魅力。
牧羊人骑着黄棕色的马缓缓走来,下来一位嫩头毛小子,长期日晒雨淋让他那稚嫩的皮肤变得黝黑,带着高原红。牧羊人羞涩地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家里穷,自己辍学放羊,贴补家用。他不觉着苦,这些羊时间长了,跟他有感情,看着它们慢慢成长,他反倒觉着踏实幸福。
坐在牧羊人旁边的他和她心灵为之一振,是呀,幸福其实很简单,粗茶淡饭、心心相惜。尊重和爱慕自身的存在,俗世的物质到头终抵不过一场虚空和破碎。爱是单纯的,感情是洁净的,没有附属品。
不知什么时候,他采来一束野花,递到她的面前,他微笑着说,嫁给我,我愿意陪你到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她红了双眼,心中早已释然,她要的也只不过是确认,确认这份爱的种子,有根植的土壤。
她拉着他的手从这一个山头,奔向另一个山头,直到筋疲力尽。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对方变形的脸傻笑。他揽着她的肩,坐在草地上,望向远方。夕阳斜照在他们的身上,像披了一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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