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寿宫距此并不远。
一帮人急匆匆回宫,梁姒雪一路低泣,动静闹到正殿太后处。
太医在偏殿处理伤口,薛槿按照礼数,先去给太后请安。
她委实担心梁姒雪的脸,便有些心不在焉,太后听到宫女禀报事情缘由,脸沉的特别厉害。
薛槿跪在那里,太后也不曾叫她起身,一时间殿内气氛怪异的紧。
半晌,太后道:“你如何这般莽撞,那酸枣树枝有刺,怎可碰到姒雪脸上。”
“……”薛槿飞快的打量一眼太后,心下一凛。
太后这是何意,不问缘由便先数落自己,那枝条也不是她故意打到梁姒雪脸上的呀。
天黑漆漆的,更枉论有没有刺,她手还被扎了呢。
若非梁姒雪自己窜到她身后,惊的她松了手,又怎会这般。
薛槿暗暗思量片刻,心道:自己还未曾摸清太后的脾气,冒然开口,没准儿只会更糟糕,倒不如等梁姒雪一会儿过来,说清楚缘由便好了。
“皇祖母说的是,都怨孙媳莽撞。”薛槿应道。
正好太医进来回话,太后还是没有叫薛槿起来。
太医跪下见礼,看薛槿跪着,自己也不敢起身,叩首道:“回禀太后,王妃,梁小姐只是轻微刮伤,微臣已处理过伤口,待伤口结痂后,微臣再配一些除疤的药物,便可痊愈。”
薛槿下意识要问,会不会留疤,想到太后在上,便悄悄咽了回去。
果然,太后也问:“女儿家的脸最是重要,姒雪的伤可会留下疤痕?”
太医回道:“回太后,伤口不要见水,应当无恙。”
“无论如何,不能留疤,否则哀家唯你是问。”
“是,微臣遵命。”
直到太医退出去,薛槿一直都跪着。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梁姒雪捂着脸进来,伤口处贴了一块纱布,隐隐渗着血。
薛槿心下担忧,这姑娘家的,长得这般精致,脸要是伤了,可真是件大事。
她进来跪在太后膝边,声音里带着哭腔,“姒雪不孝,让您担心了。”
太后道:“好孩子,快起来,受了这份罪,哀家瞧着实在心疼。”
这……
还不叫自己起么,薛槿的腿已经有些麻了。
梁姒雪起身后,好像才发现一旁还跪着薛槿,立马请安。
“见过安平王妃。”她微微福身。
薛槿自己这狼狈样子,说免礼也不是,不说话更不对。
只好讪讪道:“梁姐姐……不必,不必多礼。”
梁姒雪道了一句谢,便偎着太后的腿边坐下。
薛槿为了进宫,专门戴了繁琐的头饰,这样一直低头跪着,脖子都要断了,偏偏又不能动。
殿外一个宫女,趁黑从后门溜出去,身影一直往宫里最僻静的方向去了。
宫宴也接近尾声,一个宫女托内侍通报,说到了安平王服药的时辰。
永嘉帝宣她进来,那宫女大约十三四岁,有些面生。
雍长嗣心下疑惑,他不曾和薛槿约定,以吃药为信号。
宫女托着药,跪在雍长嗣身边,垂着头,药举过头顶。
雍长嗣接过药瓶,往出倒药丸时,目光落在装药的瓷瓶上,忽然一滞。
青白瓷上画了一朵木槿花,浅紫的花瓣缺了半块。
雍长嗣将药瓶藏进袖底,立马起身,行至殿上跪下。
“父皇,佟太医嘱咐儿臣,服药后需静养,可否容儿臣,去皇祖母处接小槿回府。”
永嘉帝竟也离席,从座上下来,托起雍长嗣,握着他的手腕,点点头。
“去吧,万林苑一事,尽力即可,身体要紧。”
雍长嗣:“是,谢父皇关怀,儿臣告退。”
那个宫女上前扶住雍长嗣,出了宫门,雍长嗣压低声音道:“谁叫你来的。”
那宫女低着头,本来年岁小,便只看得见两只耳朵尖儿。
她回道:“安平王殿下恕罪,奴婢只能带您到这儿了。”
雍长嗣挟住她的手腕,道:“本王凭什么信你。”
那宫女低低道:“主子说,若安平王殿下疑心,便让我带句话给您。”
“什么话?”
“主子说:若非康寿宫他不能随意进出,也不会将救人的机会让给您。”那宫女回道。
雍长嗣先是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松开桎梏宫女的手,道:“本王知道了,你去吧。”
他的手刚一松,那姑娘便像只兔子一般,瞬间窜没了。
雍长嗣捂着胸口咳嗽,托着步子赶往康寿宫。
“见过安平王殿下。”
“给安平王殿下请安。”
殿外的内侍和宫女行礼的声音传来,薛槿悄悄松了一口气。
膝盖已经开始打颤,脖子好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了一般。
雍长嗣进殿后,率先看了眼地上跪的薛槿,薛槿没有抬头看他。
“给皇祖母请安。”雍长嗣在薛槿身侧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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