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不复昨晚的欣赏与谄媚,反而是愤怒和鄙夷夹杂。
“诸位,何故如此看我?”崔栾试着缓解这股奇怪的气氛,“莫非是昨晚花魁选了我,让你们心生怨怼?”
“还是说,崔某昨晚喝了太多的酒,让你们心疼了?”
“哈哈哈,不必如此,下次崔某做东,请你们去最好的青楼!”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就让几个人更加来气,当即就有人阴阳怪气道:
“崔兄要请我们去最好的青楼,有多好?一晚上可以花掉一万两白银吗?”
“万两白银?”崔栾皱了皱眉头,“这崔某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二百两之内,崔某倒是能够自作主张。”
二百两银子,对于大唐普通百姓而言,不知道要攒多久。
而在崔栾口中,却只是一顿花酒的钱。
当然,要不是看在这几人都是有些水平,可以结交之辈,莫说二百两,二十两他都不会出。
他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就能够化解楼里的这份尴尬。
谁曾想,竟然让气氛更加凝滞了。
几个年轻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也正处于年少轻狂的时候,最容易一腔热血上头。
昨夜他们还谈论到了大唐对突厥之战,几人都是坚定的主战派,无一不对陛下的这一决定叫好。
而这些人家中也有些钱财,自然知道崔栾说二百两就肯定能拿出二百两,博陵崔氏的豪横,不是他们能比的。
但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发地感到愤怒。
你崔栾不过是崔氏的年轻一辈,二百两银子说那就拿。
而你整个崔氏上下,竟然只愿意为大唐捐万两白银?
“诸位!”有人看不下去了,“我实在忍不下去了,从今往后,只要有这崔栾在场,请诸位莫要邀请我!”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这人的动作仿佛是点燃了某根导火索,陆续有人起身离去,撂下差不多相近的话。
“博陵崔氏?好一个博陵崔氏!昨夜这酒喝得真让我犯恶心!”
“这就是大唐的国之栋梁?简直贻笑大方!”
“崔兄莫怪,以后我等是做不成朋友了,崔氏高门大户,是我高攀不起。”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崔栾眼前的人就走了个精光。
这让他呆若木鸡的同时,又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群人怎么敢?
他可是博陵崔氏的嫡系血脉,这些人怎么敢侮辱他?怎么敢侮辱博陵崔氏?
“一群混账!”崔栾狠狠地抓起手边的茶杯,朝着地上砸了过去。
杯中溅起的茶水,打湿了一份被遗落的报纸。
“嗯?”
崔栾的视线被那份报纸所吸引,方才那群人手上近乎人均一份报纸。
这让他本能地觉得,这群人的态度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与这报纸分不开干系。
崔栾走过去,俯身拾起那份报纸,茶水让墨迹慢慢晕开,但仍然能够勉强辨别。
关于五姓七望捐款一事的记载就在首页,他耐着性子往下看去,却只觉得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崔栾终于知晓,为何被这些人如此唾弃。
惨笑一声,他手中的报纸不知不觉间跌落,晕染开的墨迹沾到了他白净的衣裳之上,形成难以洗去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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