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南山先生,便是高丞相去年为渤海高氏诸子弟亲聘的江北名士慕容风,字伯仁。其家世颇具渊源,相传其族为前鲜卑燕国皇室之后,祖上两百余年前便已位居大魏庙堂,后更是三世曾出两公。
这慕容家说起来虽是贵胄,但至其上三代时,家道却已败落。祖、父两代亦无人在朝为仕,仅靠祖荫余得些许家资,不过一室风文倒是得以秉承。可偏偏这慕容风,虽是文采风流,眉目清朗,却也是无心仕途,只钟情于山水珍馐,偏爱于市井之中,与一些落魄士子品论国事,每每都得以独到见解,搏得满堂喝采。又因其曾隐居于饶山南林,士林中人便送了他一个“南山先生”的雅号。
知其名后,高丞相爱慕其才,曾多次遣使请其入幕,却被其再三婉拒,最后终因拗不过高家权势,只得接受了高家的重金聘请,到渤海郡王府任了蒙学教习。
“原来是先生到了!”
高洋见是慕容先生,立即面露笑容,隔空遥拜行礼。
只是躬身之际,却懊恼的对阿四低喝了声:“滚蛋!”并顺势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阿四,一副“以后再找你算账!”的表情。
“廊下可是阿四?怎么坐在地上?”慕容风冲高洋点头,向着阿四问道。
“劳先生动问,方才乐儿正在问阿四,为何近日城里突然多了许多褴褛之民”,情急之下,高洋突然想起昨日曾听门房提起,这两日突然有不少饥民前来王府讨吃食一事,便顺口诌了出来搪塞。
“是!是!这街头之事,小人也未曾留意啊……”阿四也是机灵,当下便顺着高洋的话头,一边答着话,一边顺势起身告退,一溜烟儿的跑了。
“他一个下人,哪里知道这许多。嗯,你随我来,为师有话讲。”慕容风看了一眼阿四逃也似的背影,扔下一句话后,已是飘然入室。
高洋赶紧跟着进了书斋,待见到慕容风时,他已是在案前放下了书简,手中两指间却持着一物。
见高洋进来,慕容风只是一语不发,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良久,才发出一声低叹,抬起手,语气沉重的轻声对高洋道:
“二公子,看看此为何物?”慕容风将手中之物递与高洋。
见一向风雅洒脱的南山先生今日却一反常态,高洋正自好奇间,闻言便赶紧上前双手接过,对着门口有些昏暗的阳光细看之下,却发现,手中之物,似是一截约拇指长的硬骨,洁白嫩滑,握之温润,倒是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回先生,这好像是骨”。
“呵呵,这就是骨!”慕容风发出一阵冷笑,只是神色间却平添了几分哀伤与悲愤。
“这是一截1岁婴孩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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