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宅院中,早早就响起了女人的抱怨声。
“你好歹是个都头,却是多久没给家里钱了?只会伸手管我要。说什么上头没发饷,偏前几日翠儿又看到你在肥楼请那些汉子吃饭,我本是不想说你的,但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又找我兄弟借三百贯?是不是在外面养粉头了?!”
“有桩公差要用钱,上头得晚几天才能支下来,这才先让内兄周转。”
陆凤台说着,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契据,递在他妻子手里,道:“替我还给内兄吧。”
“宅院?你买宅院做什么?还说不是养粉头了?陆凤台,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都说是公差,公差,用来拉拢人才的……”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吃我娘家,喝我娘家,还找我兄弟借钱养粉头……”
“别闹了!”
过了一会,哭声响起,陆凤台又低声劝慰道:“好了,真没骗你。”
“昨夜那么晚回来,外套都没脱,和衣就睡,这么早起了又要出去,没钱粮拿回家里,你还吼我?吼我……”
此时外间又有人喊道:“都头!都头!统领急着找你……”
陆凤台无奈,在妻子背上轻轻拍了拍,转身往外走。
……
半个时辰后。
“嘭”的一声响,一个瓷瓶砸在陆凤台额头上,裂了一地。
“捉不到?捉不到。”
说话的人名叫张荣枝,摔出瓷瓶之后,拍了拍手,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宋人在想什么。”
陆凤台没答话,微低着头,额头上青筋跳动。
“怎么?不服气?”张荣枝又道,“不服气杀了我啊,到时我大蒙古国挥师南下,看看你们能挡多久。”
陆凤台才想抬头说话。
“啐!”
张荣枝一口啐在他鼻子上。
陆凤台又再次低下头,只看得到手指抖得厉害。
“懦夫,事办不成,话也不敢说,你活着有什么用?”
“张君息怒,我等必定追回这些逃犯,交还贵国,还请再宽限两日。”庐州军统领何定赔笑道。
“是吗?”
“一定,一定。”
张荣枝冷哼一声,傲然道:“下次别再让我亲自跟你们这些废物说话。”
何定道:“是,是,节使过两日便回来了。”
张荣枝又盯着陆凤台又看了一会,骂了一句“废物”,这才挥了挥手。
“滚吧,两日后看不到人,你们统统去死……”
何定如蒙大赦,拉着陆凤台赶忙离开。
直到走上了长街,何定转头看到陆凤台脸上的口水还没擦,叹道:“擦了吧,真要唾面自干不成?”
陆凤台有些低落,道:“这点折辱比起大宋曾受过的耻辱,又算什么?”
“唉。”何定长叹一声,“靖康之耻,想起来就让人心里发堵,可如今这形势啊,又到了要谨慎的时候。你可知这张荣枝是何人?”
“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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