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基本就清楚了。
韩绩这人权欲熏心,不仅表现在仕途上,在家里,他也想占据主导权。然而,他从小畏惧母亲,虽然母亲年迈且多病了,但他依旧畏惧。韩绩不一定是故意不给母亲看病,但家中的钱必定是被他因为什么挥霍掉了,所以才没有足够的钱支撑母亲日益严重的病情。当然,这也未必不是他心底潜藏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所愿。最终的结果,就是丑时未到,母亲已丧。家中妻儿,许是没来得及报丧,也可能是托人报丧,却没人愿意往晦气的大牢里面传消息。
但冉清流还是有些不解的地方,“可是,小师叔,连他都不知道母丧的消息,您又怎么知道,他家新死了人,却还没有埋啊?”
冯镗提笔用杆子敲了冉清流的脑袋一下,重重地敲敲纸上的‘全’字,斥他说:“什么都等着我讲给你听,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得会?教过你多少次了?多看!多想!你看看这个‘全’字,上面是人,中间隔了一横,下面是土。这不就摆明了是‘人未入土’吗?”
“原来如此!”冉清流摇头咋舌,“小师叔,好端端的,您今天怎么想起给他测字来了?”
“你猜呢?”冯镗反问。
冉清流依旧摇头,“不知道……小师叔,您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
冯镗哼了一声,“我没有太关注过他的面相,今天倒是也没有想到会测出这么个结果来!不过,测出什么来不要紧,要紧的是,测准了就行!他现在忙着回家奔丧,安顿老娘,没时间细想。但是,等到他回来之后,细细地想一想,怕是就会想到,我能从这一个字看出来这么多的东西。但这些都是我愿意说给他听的!那么,还有些我没有说给他听的呢?我到底从一个字看出多少东西来,你猜他会不会在心里头犯嘀咕?”
冉清流心道:您可真狠,玩儿得都是钝刀子割肉的买卖,从来不让人一次性死个消停。非得让他辗转难眠不可!
冯镗看出他心中腹诽,对他笑道:“行啦,还好他是个武官,我对他够客气的了!像他这种权欲熏心、官帽子掉到脑袋上就不管不顾的家伙,若是个文官,现在就该回乡丁忧,受制三载。等他回来的时候,怕是这地界早就翻天覆地,汤都轮不到他喝了。犯嘀咕?他犯嘀咕就对了!鬼神之说,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他要是不信,则无知,无知则无畏。什么都不怕,我还怎么治他?非得让他有点儿怕才行!另外,你去诏狱,跟薛敏通个气儿,这机会可是天上掉下来,连我都始料未及的。这个机会他要是能抓住了,等韩绩回来,再想扳回一局可就来不及了。叫他动作麻利着点儿!想要做大事,抓不住机会怎么行?”
“是,清流知道了,这就去吩咐。”冉清流连忙答应一声,匆匆跑去传话。
冯镗独坐在檐下,心里头想着想着,就不禁笑了。想瞌睡就来了枕头,看起来,老天到底待他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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