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汤如海,连羽刀也听得脑子转不过弯来。
幼年的事,他实在能记住得不多,毕竟欺负人这种事,他从小就常干,作为被他欺负的众人中的一员,韩之放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能叫他留下印象。所以也就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韩之放口口声声说自己曾欺负了他,现在又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韩之放已独自决定了,让白羽刀和他们一起入座庆元宵。那汤如海虽不愿意,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反倒因韩之放的态度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四楼的视野与三楼相比已有极大的不同,与一楼的大堂相较,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羽刀望着窗外灯船如梭的洪河水,像一盏盏浮动的明灯,瞧着颜色画面已是热闹。不时有歌女轻柔婉转的小调传来,佐上琵琶琴瑟铮铮,配成一曲曲妩媚缠心的南方小调,叫众人刚才惹上的不快瞬间消散了大半。
精致的小菜和登云楼有名的梅子酒传了上来,韩之放十分高兴,不住地往羽刀的杯子里筛酒。羽刀向来是不经劝的人,人家给肉吃肉,给酒喝酒。梅子酒入口甜柔,后劲极大,不大一会儿就叫他上了头,晕晕乎乎就把心里的疑惑倒了出来:“我说之放,我这人脑子不好,小时候的事都不大记得了。在书院里,咱们俩,玩得好吗?”
这话简直不应该问,方才在楼下,韩之放可是明白说了,他那时可是常被羽刀欺负的。
果然,他道:“不好!”
“那你又请我喝酒,态度还那么热情……我说你,不是憋着坏要整我吧?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爹是大官,我就不敢揍你!”
“我信你,你和幼时可真是一模一样!”韩之放大笑起来。
“你到底几个意思?”
“没意思!小时候的事,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一星半点——我那时确实欺负你来着!”
“不错!撕我的书,往我的砚台里倒尿,锯断我的椅子腿……真是,我当时都纳闷,这些主意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羽刀已是红了脸,讪笑起来,不好意思说话。
“我身子矮小,尽管心里恨你,可是也不敢跟你打架。那时候就想着哪天趁你不注意,把你推河里去才好——不止是你,还有别的人。”
“别人?我还有同伙吗?”羽刀讪讪地问。
“不是你的同伙,是你的对头。那时书院里有个胖子,老跟我过不去,先只是在书院里挤兑我,后来竟然在我回家的路上,拦路抢我的钱。我怕极了他,那时家里又没钱没势的,不敢拿他怎么样。有一回被你看见了,你二话不说就把那胖子摁在地上暴捶了一顿,把人家门牙都打断了两颗。后来怕他报复我,陪我上下学两个多月,一直到我随父亲迁到外地去了。”
羽刀起初听得皱眉,很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有过这样的壮举,但是看韩之放认真的模样,又好似确有其事,便羞惭之余把腰背挺直了,道:“我还干过这么有热心肠的事?这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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