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不禁相顾笑了起来,良久,文若才缓缓开口,他本是来与夏泽叙话的。
“夏泽,过不得几天膜托人大汗的书信也该到了,你我便又要分开了,先生真是舍不得呢。”文若眼神凄迷,额头之上皱纹横生,再无人前威严的样子,仿佛瞬间便苍老了许多。
他虽是大周北地数一数二的权臣,元帅赵宏对他言听计从,任谁都知道他才是真正的主事者,但又有谁知道他心中的苦呢。
三十几年前,他与夏泽一样风化正茂,乃是京师数一数二的才子。那一年,他爱上了京师有名的花魁,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但为此却拒绝了当朝宰相千金的青睐,因而得罪了宰相大人,从此被迫害逃亡。
就在铅华淘尽的淮河河畔,文若夫妻二人被宰相派的杀手截住,就在他的怀里,他的妻子被人一剑刺死。若非巡防的赵宏碰巧遇见,打退杀手,也许就没有今天的长史文若了,可是他一生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了。
从此,文若便一直跟随赵宏,至今已有三十几年了。他尘缘已了,自是尽力帮助赵宏出谋划策,赵宏由是也从一名校尉逐步升至兰山关的元帅,而他也成了元帅府的长史。
三十几年里,他虽然做了许多事,但真正开心的却没有,即便是在后来斗倒了迫害自己的宰相,报了杀妻之仇时,他也不曾开心。
他的心,在妻子逝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开心呢。
直到五年前夏泽的出现,这个长相俊美,天资聪颖,充满书生气质,不断游历学习的年轻人,让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并没有死,他还可以为未来做点什么。
因此,在夏泽向自己求教时,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没有孩子,无形中便把夏泽当作了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对夏泽可谓呵护备至。夏泽年幼便失去了父母,难得享受到了父爱,也是尽心用力学习军政之道,直至半年后离开兰山关。
“先生对学生的爱护,夏泽此生不敢忘,若没有这许多的是非,学生情缘在兰山关日日聆听先生的教诲,只是·····。”夏泽话到嘴边,不愿说出口来。
“只是内有朝野昏聩,群臣结党营私,于江山社稷百姓民生于不顾;外有强敌环顾,北边雅奴人迟早兵临兰山关。哎,内忧外患啊。”文若接过夏泽的话,脸色颇为激动的说道。
夏泽何曾见过文若先生如此激动,不由得一阵讶然,连忙回道:“先生!学生非是此意。”
“夏泽啊,人一旦知道的越多,就越发心忧啊。”文若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只恨岁月不饶人,若老夫年轻二十岁,必要进京重塑朝纲。哎,可惜如今却是力有不及了。”
“先生何出此言。”
“在京师的时候,太子殿下几次召见于我,谈及国情,殿下无有不垂泪的,可恨那些个朝中大臣竟一直瞒骗殿下。”
文若去年冬季回京师述职,在京师滞留了四个月有余,期间大周太子殿下多有召见。文若性子刚烈,于国情民事多将实情禀告。太子虽知道大周有内忧外患,但朝中大臣向来报喜不报忧,因此听文若说起,当真是惊吓不已,他本性仁慈,念及民生凋敝,叹息泪流不止。
夏泽眉头微皱,不由心道:太子殿下又哭了,怎么性子还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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