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人群中看了半天戏的老三陆和这个时候慢悠悠地进来,义正言辞地指责自家二哥:“二哥你怎么能这么不孝?我明说了爹当初就是因为二嫂死的,就是这个女人害死的他。”
“你!”陆彬气得脸发白。
陆青予却是有些脑子转不过来,这一顿架吵得,信息量也太大了。自己和哥哥不是爹爹的亲儿子?娘亲害死爷爷又是怎么个回事?
“胡说八道!”人群中一位灰发老者杵着拐杖进来,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的村民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老人愤怒得跺着拐杖教训陆和,“老三,当初是怎么发誓的?宏祥摔倒的事怪不得老二家的,你现在又在说什么浑话!还嫌不够难看?”
陆和瞬间怂得跟个鹌鹑似的,叫了声大爷爷就不敢说话了。陆青予却是深思,爷爷的死肯定有什么隐情,而且关乎到村里的颜面,否则也不会发誓不提。
族长教训完老三,威严的眸子又看向那院中的陆王氏。陆王氏被这么一盯,不免心虚,可凭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哼了一声先告状:“我可没做错什么,今天的事我可都占着理呢!老二家的二丫头不能学医!”这次没张口闭口贱丫头了。
古时候家族是一个家庭的靠山,族长拥有极大的处决权,在这个法律条文偏向于习惯法的年代,族长可以说是有一定的生杀大权的。也难怪陆王氏不敢再用那套无理取闹的功夫。
族长瞥了泪如雨下的杨文秀,目露不喜,可是看向陆彬时却是十分慈爱的:“老二,爷爷知道你委屈,这次不是你的错,我清楚着呢。”
陆彬感动:“请大爷爷主持公道。”
“哼!”冷着脸盯着陆王氏,那目光让陆王氏心里发怵,嚎都不敢嚎了,“陆王氏,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摸着良心回答。三年前,是不是你要死要活的非要写断亲书驱老二出家,不给活路?”
陆王氏理直气壮地回:“明明分了三亩地,族长怎么不说。”
“哼,你还好意思提,说出来我都替你丢人。当初你让老二净身出户不留情面,要不是族老见老二性子好给他留条活路,才动用族规让你分出三亩地来,这三亩有两处都是荒地以为我们不知道?!”
心虚地别开眼,算是默认。
换了只手杵拐杖:“我再问,断绝关系后三年来是不是老二每年都给孝敬粮,对你孝顺勤恳,而你,哼。”还用我再说?
族长可真是小看陆王氏的厚脸皮了,陆王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怎么了,我对他好着呢!大伯您别污蔑我这个为人母亲的,断绝关系只是一时生气,哪能真的就把孩子丢了。”
摇头叹息,当初小六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女人:“好,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你说,除了张口闭口找老二要钱,让老二家给你干活收稻子,还干了什么?怕是逢年过节都没给老二一口饭吃过!”简直是有损脸面!
“我!...”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个‘天理’来,“我是他母亲,老二孝敬我是应该的!我死了丈夫,家里还有老大老三两个孩子,莺儿也小,一把老骨头的哪里照顾得过来,老二怎么也得多替家里分担。”
不讲道理,实在是不讲道理。族长气得直跺拐杖。陆青予偷偷看着他,也想知道他怎么处理,目前为止族长应该是向着爹爹的。
族长继续道:“都是儿子女儿,怎么滴到你这里就偏心成这样?这么些年老二孝顺勤恳,从不忤逆,宏祥去世后他体谅你这个为娘的辛苦,所以才在被您赶出家后还年年孝敬你。这些,我想村里人和各位族老都是知道的,做不得假。你们两家是断了亲了,老二家的事情你管不了也休想再管!老二,以后也不用给孝敬粮了,陆王氏有她大儿子三儿子四姑娘孝顺,不缺你一个。”
“我不同意!”一听不给自己钱了,陆王氏青筋直跳,大声尖叫,“凭什么说不给就不给!我不同意!”
“哼,不同意也可以,那我就和各位族老就代小六,将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休了!大家没意见吧?”
“没意见!族长做事最是公道。”说话的是杨春燕的娘杨草。
陆王氏噤声了,在陆和的搀扶下灰溜溜地离开。这场闹剧也算结束了。
陆彬感激族长,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族长摆摆手,反倒质问他:“老二,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陆王氏这脾气,改不了了,闹到今天这地步就是因为你犹犹豫豫一直没有断。”
叹了口气,只说:“今年我会供行之念书,老宅那边儿...不去了。”
“你是个好的。”族长点点头,正欲转身,正好对上陆青予那双住了星星一样的大眼睛。
陆青予裂开嘴笑:“谢谢族长。”
族长严肃的褶子脸终于有了一丝龟裂,胡子耸动:“好孩子。”又看到跟陆福通站在一起陆行之,心下道,这老二家的带来的孩子倒是不错,聪慧,灵性。
人都走了,陆青予火急火燎地去跟师父认错。傅大夫是真的气到了,虽然知道错不在她,可就是不顺气。关着门不回答,赶人走呢。
陆青予喊了两声没得到反应,在门口蹲了片刻才起身。天快黑了才离开。
也罢,就当没缘分了。傅大夫在人走后才出来,一看院里,干干净净的,原本散落的药材都收拾好了,一看簸箕里的东西,竟然全都分出来了,一个都没分错,不由大惊!
只是让她背了七天基础的东西,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其中两味药材可不好区分,竟也没分错。
如此沉稳的性子和天赋,傅大夫舍不得了。
正纠结怎么把徒弟又收回来呢,结果一大早开门就看到等在外面的陆青予。
小丫头奶声奶气地喊:“师父,早。”
“嗯,”背着手回屋洗漱,仍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准备准备,一会儿考上次让你背的内容。”
“知道了。”回答得自信非凡。有南信珠空间这个作弊器在,她可是一点都不慌,知识早就牢牢记在脑子里就差实践了。
陆王氏大闹傅宅的那天晚上,陆青予想问父母亲生父亲的事,哪知道父母顾左右而言他,完全把她当小孩子糊弄,就是不肯提。陆青予什么都没问出来,无语的进空间,看到官尔后就把下午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脸皮得比城市壁垒厚了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泼妇想要获得地位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能咋办?”
抱着胸来回渡步,秀眉紧蹙:“照你的描述,可以肯定的是你娘是改嫁,你和你哥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而且应不是一个村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瞒着?”
陆青予想起晚上提到生父时父母两人的态度来:“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提到前夫还挺伤心的,看着像死了丈夫。”本来只是顺口说,说出来后陆青予自己都惊了,这么一想还真觉得可能是死了。
“你这儿脑补也没用,不如找机会悄悄问你哥,三年前他四岁,对亲生父亲应该是有印象的。实在不行问你的敌人都比问你爸妈强。”
这倒是,他们兄妹不是陆彬亲生的这件事还真是从仇人陆王氏嘴里知道的。难怪呢,三叔的儿子欺负陆青予的时候张口闭口小野种拖油瓶,那个时候陆青予没多想,竟是这个深意。
血缘关系什么的陆青予会在意,但是并不会耿耿于怀。陆王氏和爹爹还是亲的呢,有的时候亲生的还不如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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