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道:“还请陆姑娘坐好,别让我们为难。”
隔着帷帽都能感受到陆莺的怒火中烧。陆春月这才拘谨的坐回去,压抑眼底的欣喜和得意。
据说知县和傅大夫同待一屋将近一个时辰,出来后留下四名衙役就匆匆赶回乌县,连陆彬家门口都未曾经过。
杨文秀准备的几大桌丰盛晚餐最后请了乡里乡亲。
当夜,陶知县在路上就命人带着密函快马加鞭秘密前往九州州府,几乎与此同时,金吾仲的飞鸽飞出陆杨村,往京城方向而去。
郁闷地看着一直守在院子里的四个衙役:“又不是看押犯人,一直守这儿做什么。”
“知县命他们留下来督查稻子情况,又不犯你什么事,专心自己的事情,别总想些有的没的分心。”傅大夫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知道啦知道啦,学习使我快乐。”
陆青予写字,金鸿就安静地帮着研磨,顶好的小书童一枚。金吾仲早就被自家不争气的小少爷折腾得没脾气,睁一只闭一只眼就由着。
还能怎么办呢,上次打晕少爷扛走就已经做好回京城领罪的准备了。
从毓林书院送饭回来,陆青予察觉到被人跟踪。
跟踪者手段并不高明,想来是根本没将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
陆冬明?嗯哼。
翘着唇角,一蹦一跳地走小路回家。从金水镇回陆杨村的路有三条,其中一条小路要蜿蜒些,而且更远,所以一般没多少人走这条路。
“臭丫头,一会儿有你哭的。”陆冬明跟十几个同伴使了眼色,一同上前将人围住。听过陆春月告诫,还特意找些打架厉害的。
陆青予再厉害都是个小丫头片子,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
面对一群来者不善之人,陆青予眨眨大眼睛笑:“这个地方,正好呢。”
“哼,荒郊野岭看谁还会来救你。陆行之?哦,我忘记了他还在书院,要是他的妹妹出了什么事,不知道会不会跪着跟老子求饶。”
真是自信的孩子呐。
一炷香后......
“上次断了你哥的左手,不如,你就跟他凑个双吧。”说着,小脚已经踩下去。
“啊!!!!”
惨叫也没有引来任何帮助。
拍拍手,提起搁地上的食盒蹦蹦跳跳往家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子的歌。夕阳西下,血色余晖落在路边打滚哀嚎的十几个男子身上。
有一便有二,陆青予知道,以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可以眼睛都不眨夺人性命之时。
那之后陆冬明见着陆青予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再不敢招惹。
众人瞩目中陆彬家的稻子收了,金灿灿的谷子堆到院子都差点装不下。知县派来的人马上以市价将所有的稻子收走,一粒不剩。
收稻子的衙役趁人不注意摘下一朵粉白的蔷薇。
“叔叔是要送给心爱的姑娘吗?”
心虚地将花藏进袖子中,铁齿大汉竟露出几分羞涩:“小孩子懂什么。”
但那止不住扬起的嘴角暴露的心中的幸福和喜悦。
花被摘了,陆青予并没有丝毫心疼。这是一个温柔的男子,他会爱护这朵花如同爱护他的爱人一样。
陆青予伸手,屋顶上的小麻雀高兴地落在她手心里啄米粒。
金鸿也凑过来盯着她手掌看,就像是看自己的领地一般。
一翻手,手心便是糖果。
一口含进去,贪恋地舔舔她掌心。
在金鸿昂贵的华服上把手上的口水擦干净了才收回来,我这是养了条小奶狗吧?
这一幕看得金吾仲眼皮直跳,冷静冷静,你是一个见过大场面的成熟侍卫。
收稻子的衙役走了,但守在傅大夫家的四个衙役留了下来。说是要等到二季稻播种收获,看来知县是想长期管理陆杨村的水稻种植。
二季稻除了陆彬家的收到八成,其他家的稻子只收得二三成,全是干壳。
陆彬好几次摸着稻田干裂的土地发愁。
他们家的稻子能撑到八成多亏了种子的顽强程度。
陆杨村因为地形原因只有一小部分稻田能引河水灌溉,陆彬家的稻田还是他自己每天挑着扁担打水来浇,每天累得直不起腰板。
陆青予偶尔悄悄深夜跑出去放水,但是田地干裂吃水吃得厉害,没两天就没了水的影子。
“爹爹,是不是要旱灾了啊?”
“这可别胡乱说,要被人骂。这种情况经常见,今年雨水少,能收出来就不错咯。这片有多久没发生过大灾了,瞎担心。”
好吧,是自己孤陋寡闻。
陆青予家并没有受到干旱的影响,杨春燕家可就惨了,二季稻欠收,收来的那一点也全被官府收走。他们一家的日子又过得紧巴巴,好几次上陆青予家借粮。
杨文秀慷慨,也没提还的事情。就是陆青予也时常悄悄给杨春燕一些粮食带回家去。
可以说杨春燕一家是对他们感恩戴德,丝毫没有抱怨过凉茶的事情。
二季稻收获没多久,陆杨村又驶进四辆华贵的马车。乌县林老爷感激傅大夫治好长子,特地送来厚礼,后面三大车都是丰厚的礼品。
跟着礼物来的,还有已经穿上裘衣的华年。
“你不来寻我,我便只有来找你了。”华年甚是哀怨。
陆青予也很高兴,跑上去拥抱,不过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抱到腰:“待到什么时候啊?”
故意卖关子:“那你想让我留到何时?”
“那肯定是一辈子。”
笑着揉揉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心说长高了不少,还是不会弄头发只扎了马尾:“开春吧,可别烦了我。”
薰儿跟着翠衣从马车上拿东西下来,看到陆青予也是雀跃不已:“陆姑娘。”
“薰儿姐姐也来啦!”
“是我求着小小姐来的,给姑娘盘头发。”
郁闷地摸着自己的两个马尾:“我觉得蛮好看的啊。”双马尾什么的不是赛高吗?
傅大夫不愿意收这些贵重的礼物,他自己生活清贫惯了,突然多了这么多钱财还担心引来祸患睡不安生。是华年解释了都是些外公挑选的字画和特产,算不得什么贵重的。
其中还有一盏番外的琉璃灯,甚是漂亮。陆青予厚着脸皮找师父要来带回家了。
并不是钱财。傅大夫这才收下,再说了人家千里迢迢地送来又让送回去,反倒驳了人家面子。只是看着三车东西,心中忧愁再次涌上来。
回头看见陆青予正抱着华年撒娇。
叹了口气,是个会惹麻烦的丫头。当初是怎么想不开收徒的?悔不该当初。
华年带的行装都有好几箱子,小姐毕竟和陆青予这样的乡野丫头不一样,前者出行必是大箱小箱装上好几辆马车,后者则是一个包裹足以。
傅大夫家空余的屋子不多了,况且还暂住着金鸿和金吾仲两个男子。
将三个家丁安排到傅大夫家最后一间空厢房,华年则和四个丫鬟住在陆青予家。好在前两年家里翻修房子,盖得宽敞有好些余房,好几间都被杨文秀用来堆杂物了。
这一听县城里的大小姐来做客,忙不跌的将房间收拾出来。四个丫鬟放下东西就主动帮忙,杨文秀哪里好意思,结果话还没说完手里的东西就被翠衣拿走了。
“还请婶婶告诉我们东西放置何处,我们也好归置。”
这大家族出来的丫鬟就是不一样啊,比镇子里的好些小姐还秀气呢。杨文秀稀里糊涂的就和四个丫鬟一起干活,完全被牵着走。
当初为了能让牛车进出陆彬是将门前和村口打通了一条路的,马车能顺利驶进来。三个家丁来来回回搬行李,院子里一片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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