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金马马背上,陆青予才问起霍老先生与女将军的事情:“总觉得老先生提到她的时候不简单,肯定是有事情的。”
“这事我也只是略有耳闻,”陆行之将自己听说的说出来,这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秘辛,不用打听都能听到只字片语。
霍老先生与曾太师交往密切,是多年知心好友。两位老先生在京中名望极高,是学问界不可撼动的泰斗。那时曾太师任国子监太师,教授学识,霍老先生也办了个岳群书院,多出俊杰。
但两人在立女子为将军的事情上产生了分歧,以曾太师为首的反对力量极其庞大,而就在那时霍老先生力排压力支持立女子为将军。最开始只是两位老先生之间的辩论,后来又站出两位老先生已为高官的学生,再加上立女子为将军本就是破旧立新极其大胆的事情,朝局一时动荡不已。
霍老先生此生只有一子,儿子和儿媳与那位女将军知交甚深,可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女将军的政敌为了挟制她,抓走其亲友威胁,而其中便有霍老先生的儿子儿媳。
女将军带兵闯府,将人都救出,唯独没了霍老先生的孩子。
夫妻两撒手人寰,留下还是少年的霍廷仙和懵懂无知的霍宛仙兄妹。
霍老先生一夜白了头,再加上被人打压,担心连累学生,霍家这才举家离开京城。而那时女将军因为贸然闯入官宦之府被人参到圣上面前,自顾不暇。
听完,陆青予有些沉默:“其实,我还蛮理解女将军的。”
与杨春燕何其相似,都是无辜受罪。
“妹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已经尽力了。”陆行之担心她一生都沉浸在愧疚中。
陆青予却是苦笑:“这就是问题关键,其实我现在并不难过,也没有多愧疚。可能是觉得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最后活成了没心没肺的模样。”
可能是缺少归属感,面对身边的人,总有种玩游戏面对npc一样,一会儿融入,一会儿又漠然。又或者,是与春燕的灵魂那最后一面,以及手刃巨虎,解开了最后的心结。
胸中有结,如鲠在喉,名为顾云侯。
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比此更悲伤的事情。
所以不要跟陆青予提痛苦,最痛苦的事情过去二十年已经尝遍。
“下雨了。”
“那边有个亭子。”
雨来得突然,两兄妹只得停驻避雨,路边有专门供路人休憩的八角亭,石阶两边青苔片片。大雨不知何时停下,陆青予从空间里拿出以前做好的蛋糕充饥。
乌县城在金水镇北边,九州城还要更北方。他们不急着回去,做戏要做全套,正好到处逛逛。再次易容,不过这次都换了一张脸,跟第一次易容的也不一样。
陆青予是圆脸小萝莉,陆行之则是清秀小少年。
“驾!驾!”
马蹄踏雨,二十几个白斤子江湖人士模样的人奔驰而过,而那领头的腰间布条为黄色。大雨丝毫没有阻挡这些人的步伐,马蹄塌起泥水,大雨彻底湿透那些人的衣裳。
“华阳教,”当日师父遇刺,金吾仲说过华阳教教徒戴白斤条,长老戴黄斤条。等级不低,“他们要去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与我们无关还是少惹这些江湖门派为妙。历来君主对待江湖人士都是招安为上,这些能人异士不好招惹。”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圣上纵然手握天下,可面对这些行踪诡异的江湖人士也是头疼,想要彻底清除代价极大。
况且江湖人士也有自己的系统,坦言不沾朝廷,这些年和朝廷并没有冲突,两方一直相安无事。
两兄妹在游山玩水,殊不知金水镇暴雨过境。
陆谦一家正在为归家的陆秋阳接风洗尘,突然几十个穿着统一戴白斤条的男人破门而入,个个凶神恶煞持刀持枪。
“你....你们干什么?擅闯民宅,我...我们会报官的!”陆谦夫妻俩腿都吓软了,将陆秋阳护在身后看着这些人。
这些人丝毫不惧,其中一人剑尖直指陆谦:“你们便是镇上卖凉茶的?”
“是...不是!”陆谦反应快,这些人来者不善,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他第一反应是隐瞒。
华阳教押出个少年出来,拿刀架着脖子质问:“再问一次,是不是!”
陆冬明已经吓尿了,裤子上都是黄色液体,此时鼻涕眼泪混一堆动都不敢动:“爹,娘,大哥,救我,快救我!我不想死啊。”
“是是是,就是我们卖凉茶的,侠士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小本生意矜矜业业,不知道哪里惹怒侠士?”大伯娘心疼儿子,马上站出来承认了。
明显是江湖门派,恐怕就算是报官也来不及。陆秋阳表情绷着:“我妹妹乃陶知县的妻子,江湖自由规矩在,各位不该动官员家属。”如果忽略一直发抖的双腿,看着还挺有勇气。
众人未理他们,几人翻出陆家今日做好的凉茶抬出来。
原来是来喝凉茶的,陆谦蚂蚁一般大的胆子瞬间壮了起来,舔着脸笑道:“各位侠士,若是想喝凉茶早说嘛,我们和和气气的坐着喝凉茶如何。金水镇上谁不知道我们家的凉茶,这可是老配方,好些人专门从别的镇子跑来,就为了喝一口凉茶。”
华阳教教众中走出一络腮胡壮汉,赫然便是当初那在杨春燕家的凉茶摊子上喝茶的三人之首。汉子举起缸一般大的凉茶罐子大口饮茶,咽下未几秒,勃然大怒,将罐子摔得四分五裂,转身就拧着陆谦衣襟凶神恶煞地质问:“这根本不是我当日喝的凉茶,说!真正的凉茶在哪儿!”
“这...这就是凉茶啊,侠士息怒,可能是放得久了味道有些不一样,不若这样,我们再重新做,做新的,镇上就我们一家卖凉茶,这味道不可能不一样。”陆谦连连保证,大气都不敢出。
在几十个气势汹汹的目光下,陆谦夫妇两手打颤地生火煮凉茶。陆秋阳和陆冬明在屋子外头,被人拿刀架着。
院子外头有人守着,没人敢进来。再说就那持刀带枪满脸杀气地往那儿一站,谁有胆子进去?
腰间系黄斤条的女子翘腿闭目,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女子约莫三十岁,半张脸布满彼岸花红纹,衬得整张脸妖冶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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