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考虑到山下平王的军队及大央的局势,顾清言便知自己若是只身一人下山,定是会陷入险境之中,所以即便不明白秦长驭为何将自己留下,他还是没有坚定要离开的心思。
灵山虽是远离世俗,但到底还是地处人间,有着不可避免的四时变化,因此五月里的微风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阴凉,而是带着丝丝暖意,倒像是山下的春末一般。林间落花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如为浅红的绸缎,树下的雕花的木椅摇摇晃晃,渐渐趋于平静。
天气回暖,再披上一件银袍就未免就有些不合时宜,秦长驭只着一身月白锦衣,端坐在木椅旁的石凳上,面前的石台雕刻成了棋盘的样子,其上黑白两色的棋子分布成局,他执子久久不落,眉间紧蹙似在思索,然那目光却全然不在棋局上。
胭脂红色较为深暗,相比赤色而言少了些张扬的气势,只是少年到底是少年,面貌身量不曾长开,一袭红衣虽不会显得柔媚,却难免会让人生出雌雄莫辨的念头。
许是因为少年睡得正熟,秦长驭干脆放下手中的棋子,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平王院中三妻四妾,莺燕环绕,更是不乏有无数公子男宠侍奉在侧,无一不是如他口中“温润如玉”的少年,然只说他见过的那几位,即使谈吐修养柔和大方,目光中却难掩世俗媚态。
秦长驭从不曾见过像眼前人这般的少年,而在遇见他之后才觉得,这世间唯有这样的人,才可与上乘白玉相比配。
少年初到山上这些时日,因为心中思虑良多,并没有好好休息过,今日阳光正好,涣儿便是提议二人出去坐坐,谁知他一睡便是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秦长驭看人并没有要醒的样子。便也不做打扰,回过头继续研习平王搜集来的残局。
山上一到晚间就凉了,一阵冷风吹过,少年微微动了动,而身下的躺椅轻轻摇晃,再一次打扰了本该专注的人。
余光瞥见他身形瑟缩,秦长驭起身,拿起涣儿替他放在一边的银袍,轻轻披在少年身上,睡梦中的人似乎感知到般,连面色也微微缓和。
秦长驭并不是凡尘中人,而凡人在他眼中,甚至还不如他随手捏成的傀儡木偶,哪怕是平王那样注定会一统江山的人间君王,他看来也是如同蝼蚁一般脆弱,所以他不欲与人相交,因为总觉得十分麻烦。
可顾清言却是不同,明明知晓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关怀,却没由来地总是被他吸引了目光。
大抵是因为一把鲛花琴吧......
秦长驭在心中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理由,他接近顾清言,本身就是要探寻那把鲛花琴的所在。
待得熟睡的人悠悠转醒,天边的彩霞已经如同仙子打翻了胭脂妆奁,月白的身影被投上一片暖光,那个时常冷淡的人也好似柔和了不少。
至少在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眸之前,顾清言是这么想的。
抖了抖银袍上的落花,顾清言不禁懊恼自己睡了一整个下午的这个事实,面色变了又变,等回过有来便是得体的,带着歉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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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何为得体?大约是对于不亲近之人的疏离,看地秦长驭莫名有些不快。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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