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深木然的看着窗外,艰难的熬着时间,等着萧长意和裴柔吃完了饭,又等着他们吃了餐后才送上来的水果,御膳房精心的把苹果雕成了兔子,卡着时间送过来还没有变成褐色。西域送上来珍贵的火龙果,一切开里面流着鲜艳的红色的汁水,黑色的籽粒颗颗分明。就连雪梨都和银耳在一起炖了小半个时辰,晶莹透亮,可亲可爱。
萧长意和裴柔开玩笑说:“你要是不喜欢吃这些芝麻粒儿,朕就一颗一颗的为你挑出去。”
“皇上可真会取笑人家。”裴柔微微一笑,从萧长意的手中接过水果,素手和五颜六色的果品,极为相称。
顾深深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在这段时间的摧残中,她一双原本保养得宜的手,现在已经变得粗糙不堪,伤口结痂。
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她不由自主的把手缩在了袖子里。
这样的一双手,现在无论如何都弹奏不出高山流水遇知音了。她只是站着,煎熬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甚至还看着裴柔甜蜜蜜的拉着萧长意的手,走近了内间的暖阁,一重一重的锦绣珠帘放下来,看不清他们的背影。
裴柔是他的贵妃,这样无可厚非。
萧长意早晚会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成为皇帝,这样的场面应该早在意料之中了。
但是两行清粼粼的泪,还是从眼中流了出来,汇聚在下巴尖上,一滴一滴的打落在羊毛地毯上。
顾深深百无聊赖的剥着桂圆往嘴里塞了一颗,裴柔的大宫女春琴尖酸道:“说你呢,别乱扔果壳,我们娘娘的地毯可是波斯进贡的,价值万金呢。弄坏了皇后娘娘可是未必能赔得起。”
顾深深不自觉的把手中的桂圆搁在了桌上,不再伸手。
“我还未嫁的时候,父亲极疼我。宫中才能吃到的荔枝,父亲花重金走官道,一匹一匹千里马角力还闽南送来最新鲜的。我用的写字的墨里面,会掺不少金粉,那样写出来的字才厚重大气,入木三分。我冬天穿的狐裘,只用狐狸身上最柔软的一小块,一件衣服要将近百头红狐……”
顾深深喃喃道。
后来,她嫁了萧长意,萧长意的母妃一族式微,宫中的钱粮经常被苛刻,萧长意自己又没有什么产业。生活一落千丈,皇子妃除了身份贵重,吃穿用度一概不如顾家。
父亲一再安慰她,皇子必须自己安身立命,既然自己选了,那就要走一条极难的路。尤其是以萧长意的身份,只能朝着中兴的方向走,就是由奢入俭。帝后从清贵处起,为将来打好基础。
今日如果只看一眼如今的身份,会以为得到了一切。
其实,她输了一切。
“那又如何?顾皇后的父亲,如今可是乱臣贼子。”春琴轻佻道,似乎非要激怒顾深深,但是顾深深不再言语,只看着窗外纷纷扬扬如火如荼的梅花,把玩着手中的毛笔。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写完,顾深深就把毛笔扔在了一边,转身回了东暖阁。萧长意存心羞辱她,和裴柔相携进了寝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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