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村子四周有过一棵巨大的树吗?”
“有过,我听祖母讲过关于那棵树的只言片语,听说那棵树在这里生活了有一千年之久,富有神性。”女主人回答。
“神性?”蛊问道。
“是的,听说,村子里有旱灾和洪灾只要前往拜祭神树,所有的一切都会化险为夷,因为这样,我们村子里的先祖有活到两百岁的人呢。”男主人补充道。
“啊,真令人难以置信。”蛊惊叹道。这时,躺在床上的空也坐了起来,仔细听这对年轻夫妇的讲解。
“那为什么现在不再了呢?”蛊问道。
“那是因为后来大树不再灵验了。”
“不再灵验了?”
“是的,有一年,山上突然山崩,村民种植的树木大多被掩埋。因为我们村世世代代靠的就是种树砍树,卖钱过活,没有了可砍伐的树木,就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希望。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只有那棵大树屹立不倒,村里有人提议,说我们天天祭拜它,它也没有保佑我们丰衣足食,现在我们连活下去的希望都要没了,干脆砍了它,起码可以生活一段时间。”
“一人提出,众人响应,于是一起将那棵生活了上千年的树砍掉了。”
“啊,真的可惜啊。”蛊感叹道。
“听祖母说,树被砍倒之前有奇异的事情发生。”
“什么?”蛊追问。
“有数以千计的黄色生灵从树的巨大躯干里冒出,飞向远处,听祖母说,那些东西就是被他们一直尊奉的神灵。”
蛊显出沉思状。没有说话。
突然,空开口说话了:“我以前见过你。”
蛊诧异地回过头去。
“我以前见过你,真的。”他重复了一遍。
蛊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下,带着狐疑的神色回一句:“我以前见过你?”然后确信地摇了摇头。“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你,一点关于你的印象都没有。”
“但是,我见过你,这种想法特别清晰的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他继续说。
“啊?……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蛊自语。
“那是在十八年前的事情了。这家女主人的祖母年轻的时候,时时来拜祭我,我对她印象深刻。”空喃喃地说。
蛊显得诧异和浑身惊悚,以为他疯掉了,他现在的年纪也就只有二十多一点,倒推十八年,他们二人都是娃娃,不可能见过面,即使见过面也早已忘的一干二净。
“我甚至能回想起数百年前,这个村子刚刚建立起来的情形,可以看到在我身边走过的数以千计的人们,看到这座山峦所经历的数十次大的灾难,那些山崩地裂,那些狂风骤雨,一切都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空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被人控制了一样,说一些语无伦次的话。
那对夫妇显出惧怕状,而蛊,忽然,醒悟过来。
空说完这段话又忽然摇了摇头,神志清醒了。
这时,蛊走到空的跟前。
“空,你大概有了树的记忆和灵魂了。”
“啊?”空坐在地毯上充满了疑惑。
“曲荆寄生在这棵千年大树的身体里,吸食它的汁液,潜移默化地有了树的千年记忆,所以,刚才你才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啊。”
空回答:“刚才我有说过奇怪的话吗?”
“看来,躯体被大树的记忆控制是短暂的,而且是各自独立的,不留存于寄主的大脑里。”蛊像是对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他拿出了上古灵师记录灵的文卷,在关于曲荆篇中补充他的新发现。
之后,空在这座村子里居住的第三日,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他的眼前,充满了地崩山裂的恐怖画面,只见一座座房子被侵袭下来的泥流淹没,只见一棵棵树木埋没在泥沼里,人们的脸上写着痛苦和嘶吼,所有人都在哭泣,那是家破人亡的可怖场景。
空带着噩梦,汗流浃背地醒来,嘴里说着:“它又要来了,它又要来了!我见过它,我见过它!”
早晨的时候,空把梦境告诉了蛊。
蛊沉思片刻:“在梦中所见的,应该就是这棵大树的记忆,它或许再给你,不!在给我们所有人一个预兆。”
于是蛊与年轻的夫妇商议,动员所有的村民这几天搬到离村子十里以外的一处安全地界上。
果然在搬上安全地界的第二天夜晚,有村子的那座山发生了数十年不曾见到的巨大山崩,整个村子被埋没,而空因为有千年之树的记忆,拯救了村子。
村里人感谢空的敬告,在修复家园的时候,也为空修建了一座房子,空于是成为了村子里的一员。
过了一段时间,蛊向空告别:“虽然失去了双腿,然而却拥有了树的记忆,恐怕你的大脑中,拥有了连回忆都回忆不完的故事吧,毕竟这些故事是一千多年的时间积累成的厚厚一本书,从这方面讲,你也是幸运的啊。”
蛊说完,转过身走去。
“原来,即使是非人的生物,都是有强大的记忆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更具神性,人类与之相比,还是太过渺小了。”
蛊慨叹道。
“话说,我很小的时候,有位老灵师带过我看过一棵巨大的树,那棵树高耸入云,茂密如盖,它像有双眼睛,在很远很远的那处地方看着我。所以,我是见过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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