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赵杉瞧着他的背影,忿忿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辩让林五娘进里屋抱两床被褥出来,给他拿去带着。
林五娘去了片刻,又抱着被子回来了,说萧朝贵问她是谁动了屋里的摆设,她照实说了。萧朝贵就没再提要搬的话,摆手让她回来了。
赵杉摆摆手:“那算了,再放回去吧。”
赵杉对萧朝贵日间的作为虽十分厌恶,但傍晚,林五娘打了晚饭来时,还是拨了一份,让她送去了东厢房。
赵杉闷闷的吃着饭,脑子里琢磨着杨水娇骂萧朝贵的那些话,只觉着不对劲。又想起初上平隘,在邱二嫂的店中初见萧朝贵,杨水娇对他那来来回回几番的戏谑撒娇讨好,忽的却就把筷子立住了。
她明白了杨水娇近来数次跟她找茬的根本原因。不禁在心里怪自己疏忽,在眼皮底下出了这么个显而易见的仇敌都看不到。而且这种冤仇在两个女子间一旦结下,是最难解的,因为中间横着一个情字。
一个女子面对往日闺蜜今日情敌的主动挑衅,要想赢得婚姻保卫战的胜利,若是放在现代社会中,往往是三招必杀技:先绝交警告,后控诉求援,再后暴打群殴。若是放在耽美言情小说里头,则多半是女主用真善美挽回男主的心,同时感化“第三者”,令其自惭自愧,主动出局。
赵杉所面对的现实情景,与上述两种都是大相径庭。因为她的这场婚姻里面只有利益,而不存一丝一毫的情与爱。而既无爱可言,就不会心存嫉妒,也就自然不在意哪个会跟她争跟她抢。
若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立场,她甚至觉得杨水娇与萧朝贵这两个人在性情上是难得的相配。可顶着一个人妻的名份,此种感想也只能隐藏在心里。为求安稳度日,赵杉思度良久,最终决定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在半月以后,洪秀全就下令所有教会中的未婚男女,不论背景来历,都入营入馆。随着杨水娇的卷铺盖走人,赵杉的“情敌”之忧算是基本解除了。但马上就有另一重烦忧找上了她。
按照当时儿媳要早晚向公婆问安的规矩,赵杉要一天四趟的磕头作揖,因为她有两对公婆。
萧朝贵本姓蒋,后因家贫被送养到一户姓箫的人家,而改姓箫氏。因是幼时离家,他与生身父母关系早已疏远淡薄,又因养父母偏爱亲生子,因而与养父母关系也颇为不睦,自然蒋、萧两家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赵杉对这些自然早有所知,婚后犹豫多日,还是决定按规矩上门请安。结果,揖作了,茶奉了,“阿爸阿妈”的不离口,却未换得一个笑脸出来。
她接连跑了两天,被萧朝贵知道了,又是一番冷嘲热讽,说她是死要面子自找罪受,为博美名硬充孝媳贤妇。
话说的十分尖锐刺耳,但却是恰恰说中了赵杉的心理。她的确是为了面子,自从到金田来,她的所行所为,十件中有九件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面上功夫”。不过,她绝不会为了脸面而就完全抛掉自尊。况且,她做这些事,在面子之外,也有更现实的考虑。所以,自从被萧朝贵嘲讽过后,她就再没主动去过蒋、萧两夫妇处。而这间接引出了数年后的一桩血案。
自此之后,除了偶尔过去与韦、洪两家的女眷说话,一起做些针凿,侍弄院中的花草外,赵杉差不多是日日闭门呆在房里,只以看书写字消磨时间度日,倒真宛若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守规矩的贤妻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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