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杨展突然问道:“师兄,我若不在了,你以何人来护蜀国?”
蜀王笑道:“这可不像你,无事谈什么生死?”
杨展肃然禀道:“我们身上,负载着万千蜀民的生计,尤其在太平时候,更要对身后之事早作打算。凡事预则立。”
蜀王应道:“川东、川南、川西、川北,你都已经布好了局,还有什么可愁的。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小金、见宽、璟新,任中一人,均可挑起大梁。”
“不,他们三人都不行。小金智勇双全,却不足以谋全局。见宽忠勇,堪为大将,惜无治国之能。璟新少年意气,经验欠缺。”说罢,杨展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蜀王不高兴了,讥道:“说来说去,你就想抬举你那两个义兄弟。他们当中,谁能担此大任?袁韬不用说了,有勇无谋。武大定忠奸难辩,优柔寡断。至于他们身后的李乾德,有谋无品,奸诈之徒而已。”
杨展道:“殿下,你多虑了。李乾德的野心,我不是不知道,他们翻不起大浪。武大定和袁韬都是蜀国难得的猛将,我们用,总强过推给敌人用。你看,前明和李自成手下的将领,有多少投靠了清军?”
蜀王沉默不语,杨展继续说道:“放心,我再糊涂,也不至于把蜀国交给他们来守护。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不知殿下是否同意。你若同意,我便开始着手培养。”
“谁能得你慧眼识珠?”蜀王好奇地问道。
“刘文秀!”
“你疯了!他是张献忠的儿子,大西军的抚南王,曾经被他们害死的蜀民何止百万!你要与他们结盟,共同抵抗清军,我没有意见。但把蜀国交给刘文秀保护,我定然不会同意。再说,人家现在贵州经营得风生水起,凭啥又跑到蜀国?”
“殿下且听我讲。我选刘文秀,不只是因为他的才干胜过众人,也不只是因为他人品敦厚,而是一种百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奈选择。”
杨展说到此处已是眼泛泪光,幸好蜀王看不见。
“殿下,你试想一下,我若出事,内乱起于何处?外患又自哪里来?我相信小金、见宽和璟新有能力平息内乱。外患呢?”
蜀王慨然道:“不是还有我吗?我的眼睛已有了明显的好转。”
杨展苦笑道:“我们的外患来自两头,一头是清军,一头是孙可望兄弟。你们挡得住一头,挡不住另一头。若是把蜀国交给刘文秀来守护,孙可望这一头的敌人变成朋友,清军那一头有刘文秀去对付。如此,我才能放心啊。”
蜀王豁然开朗,“师弟,你真是谋算深远。我便看看,你怎样把蜀国交到刘文秀手中,他能像你一样甘心情愿为蜀国蜀民吗?不过,这都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你可别太当真。”
“殿下既然已同意我的打算,我当然要往那方面推进。现在,汉中的清军蠢蠢欲动,听说南边已逼近广东、广西。我们不赶快和孙可望结成联盟,很快就会陷入清军南北夹击之中。我决定摈弃旧怨,到云南去走一趟。”
蜀王道:“这个事交给见宽去办就行了。孙可望自来对你有诸多猜忌和提防,你何必以身犯险!而且,刘文秀在贵州,你去云南也见不了他。”
杨展起身,洒脱地笑了笑,“殿下大可不必担心,我给孙可望送一个大礼去,他怎会加害于我?你就坐等好消息吧。”
第二天,杨展便带着刘见宽去了云南。因为,他有了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虽然他并不知道“大限已至”指的是何时何地,更不知道四目仙翁所说的磨难是什么,他还将以何种方式救蜀民于水火。
他愿意相信四目仙翁的话,愿意以己身的毁灭换取蜀民的代代相传。
他的云南之行成果颇丰,成功结成抗清联盟,成功将刘文秀收归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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