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觉得自己刚刚表现过于不尽人意,还想补充点什么,还未启齿,就被花醉两下干脆的拍手声制止了。
“那就这样好了,我们回去了。”
几个人就跟被蛊惑一样跟着花醉就往外走,就连傲狠都觉得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送客出门。
临走时花醉回头跟傲狠交代了一句,“你记得好好打扮打扮,生得好看,就要穿得好看,否则就是暴殄天物。”
花醉先生,你莫不是想祸害得所有人都有偶像包袱吧……
他们又是御风而下的,这一次白凤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欣赏起这俯瞰昆仑的绝美景致来。
远处巨大的冰川和苍茫的天连成一片,眼气被挡在风墙之外的雪花,白茫茫一片片被卷起又飘过,全然感受不到刺骨的寒冷,反而有像盛夏日头下张嘴抿入口中的牛奶味冰淇淋,光是看看都那么舒服。
白凤忽然心里一动,松开自己一直抓紧花醉两侧衣服的手,绕过他的肩膀,相当于把花醉圈进自怀里,他原本就比花醉矮一点点,又是在下坠的空间里,他不得不努力扬起脸,好能注视着对方。
花醉眼睛闪了闪,白凤飞快的在他侧脸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他们挨得很近,鼻尖贴着鼻尖,在这刹那之间,咫尺温情。
“我知道了。”花醉温柔的笑了,低缓的语调,“我都知道的,所以,现在你可以放开了,我们到了。”
白凤意犹未尽的在花醉脖颈边蹭了两下,又吸了吸鼻子,这才把踮起的脚后跟落到地面上,花醉抓着他的手一起放进外衣口袋里。
九公子和嘲风一直识趣的站在远处。
“嘲风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九公子喃喃开口。
“什么?”
“如果很爱的人转世了,又遇见了,你会不会还跟爱着前一世一样爱他……或者这么说,你是不是能搞清楚,自己爱的是这一生还是前一世?”九公子不太确定自己这么问是不是能表达清楚,声音有些虚。
嘲风眼神闪了一下,十分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仿佛这个问题不该从九公子嘴里说出来,他知道这个弟弟的性子,貌似不太会想这个问题,他快速的想了很多可能性,狐疑又带点试探的问,“小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不是。”九公子慌忙摆手,“我只是想知道,前世今生,明明是两个人,感情能不能分得清?”
嘲风看着远处的花醉和白凤,沉默片刻,忽然之间他好像知道了某些,嗯……秘密。
“如果,刚好前世今生都爱你,就不要追究那么多了。”嘲风垂下眸子掩饰掉眼里一些化不开的惆怅,良久,又说,“小九,你差不多也到了要懂情爱的年纪了。”
九公子拉着嘲风的手,忧愁的说:“不懂也好,你们都好苦。”
嘲风轻笑一声,用另一只手拍拍九公子的手背,什么也没说。
没多久,白凤就开朗大幅度挥着手冲他们喊,“赶紧走啦,我要冷死了!”
……
犼的年休在白家母子的照顾下,滋润得一塌糊涂,红光满面,他还记得花醉的吩咐,时不时趁着夜里,大家都睡着了,悄悄去爬虫馆查看。
也确实有几个刻意讨好花醉的小妖小兽等着送礼,犼一过去就能看到暗处影影绰绰的非人。
爬虫馆里一片寂静,只有幽冥鸟知道他回来,懒洋洋的从三楼飞下来打了个招呼,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犼就把剩下的巧克力包装全给那鸟拆了装碗里。
明天除夕,白家妈妈说要带着犼一块守岁,明天晚上估计找不到机会溜出来,所以他决定今天先去看看。
这会是凌晨四点,落城湿漉漉的冷意让这位凶兽都吃不消,他耳朵上的冻疮刚在暖气房里捂着有点好转了,夜里这么一冻又肿起来了,他在白凤屋里翻出两件大棉袄,叠着套身上,能包起来的全包起来,就露两眼睛。
这天,他还没到爬虫馆门口,远远的就瞧见门口蹲着着黑黢黢的影子,圆乎乎的,弄堂里微弱的路灯从侧面照应到这个不明物体上。
一开始犼还以为又是个来送礼的,走进两步,他原本已经冻僵的嗅觉忽然闻到一丝属于人类的味道。
地面都是湿的,犼的脚步声被对方察觉到了,那人抬起头看到了犼,这是弄堂的尽头,她当然知道来者的目的地。
不知为何,犼认为此时应该躲开比较好,不过对方好像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似乎等了很久了,终于等到有个人来她有一种死都要抓住的决心,她几乎是跳起来扑到犼面前的。
这会犼才发现对方是个人类姑娘,约摸三十岁左右,刚刚远看圆乎乎的是因为她穿蓬松的羽绒服,整个人又蹲在地上埋着头。
“你是这家店的人对吧,我是这里的客人,我要买东西!”
她说话很急躁,嗓子感觉被撕裂了一般,听得人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犼穿了两件棉袄都能感觉到这姑娘钳着自己胳膊的手巨大的力道,类似于垂死之时抓住的救命稻草,要用尽全身力气。
“你要买什么?”犼很是不知所措,他并不能卖任何东西给对方,但是一时间语言匮乏,只能问出这么理所当然的一句话。
闻言,这姑娘高兴的大笑起来,“我等了一天了,终于有人来了,我就知道你是这家店里的!”
动静实在有点大了,又考虑到她是花醉的客人,于是犼先半拖着把她带进了爬虫馆。
一进屋,犼没准备的被一张花了妆的脸吓到了,这姑娘抹了厚厚会层粉底,睫毛膏厚得都结块了,不知道是哭过还是被雨淋过,她整个妆像是融化的五官,诡异极了。
犼差一点骂出声来,幽冥鸟正好飞下来,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啊啊”叫了两下落到犼的肩膀上。
幽冥鸟似乎跟犼说了什么,犼忽然脸色变了,冷着脸严肃的问,“你不是客人,你也没买过东西。”
本来应该对一只鸟能跟人沟通而感到惊诧的姑娘,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就好像,她已经见识过比这更古怪的事情,或者说她没有多余的心情来惊讶了。
“我是客人!”她大声的强调着,说完还从衣服里逃出一个东西,她把东西举到犼面前,“我就是客人!”
看到那东西,犼倒吸一口冷气,咽了咽口水,幽冥鸟忽的腾空叫了几声,这几声里糅合着愤怒的情绪。
那是一只魅影蟾蜍的尸体,它腹部的刀口表示,它不是正常死亡。
犼记得每个所有从这里买走魅影蟾蜍的人和非人,那些人带回去的蟾蜍都不会马上变身,买回去的客户都有不超过七天的时间,这个时间是用来许愿的,也就是说告诉魅影蟾蜍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临时伴侣,魅影蟾蜍会接收到这些信息,在生命的最后三天化作你的完美情人。
犼断定,眼前这个姑娘一定不是客人,她没有买过任何东西,“这不是你的,但是是你杀的。”
作为一个凶兽,感受到尸体和凶手之间的联系这不难,特别是当人类杀了精怪的时候……
这姑娘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惊慌感,“那又怎样,我又没杀人,这是你这里卖的对吧,它会变成我的王子,我要一只一模一样的。”
犼觉得这个人类实在不可理喻,他没有很好的耐心和脾气来招呼“客人”,于是他采取了最干脆的方式,把这人直接扔了出去。
这个凶兽字典里可能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他是真的用扔的,跟扔垃圾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把魅影蟾蜍的尸体趁乱留下来了,按照这货正常死亡的套路,它死了以后尸体就会消失,但是非正常死亡就不一样了。
一时间,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这玩意该怎么处理?
火化了?直接埋了?这可是被谋杀的精怪啊,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犼知道人类杀害精怪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看来幽冥鸟也给不出个建设性的答案。
犼没好气的嘀咕,“你跟花醉这么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嗯,蟾蜍嘛,要不先放在溪水里,等花醉回来再说?”
说完,犼又自顾自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认可了这个方案,拿起魅影蟾蜍的尸体就准备下水了。
这时突然传来砸门的声,一声比一声响,还有那个姑娘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一时又是谩骂,一时又是威胁,犼越听越烦,急忙把魅影蟾蜍尸体往水里一沉,就像找个别的出路溜走。
这时,这位姑娘发神经吵醒了附近的居民,已经有人在骂她了,大部分人都把她当成走失的神经病,这姑娘也是个狠角色,大有越战越勇的气势,锤门直接改成了撞门。
幽冥鸟原本想躲到三楼,逃避噪音,突然,她冲着刚刚放魅影蟾蜍尸体的溪水大叫起来。
“什么情况?”犼一看,也惊呼,“怎么又活了,开膛破肚血流干净了都能活,这不是个低级精怪吗?”
只见刚刚明明证实已经死透了的魅影蟾蜍,跟没事一样活了过来,身上的伤口也不见了,鼓着腮帮子跳了出来,然后就往门口爬。
那个姑娘吵闹正搅得犼心烦,你不是要蟾蜍吗?那就给你一个!
他跑过去抓起那只死而复生的魅影蟾蜍就往门口去,一开门直接塞进那姑娘怀里,回身就闭门了。
这么一刹那间,门外的喧闹声停了下来,人和蟾蜍都不见了。
略微平静下来的犼感觉到一丝不祥,只是他这会太迷茫了,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跟同样迷茫的幽冥鸟说:“你把这件事通知花醉。”他停下来看了看时间,“快天亮了,我要先回白家了。”
……
昆仑,九公子小楼。
花醉猛然睁开眼睛,有一阵细微的风伴随着雪莲的幽香飘进了屋子里。
身边的白凤被冷风带到面颊,梦呓了一句,把头埋进被子里。
花醉蹑手蹑脚的坐起来,等待着这着这阵风吹完,他叹了口气,没留神,气息有些重了,白凤迷迷瞪瞪的探出被子,伸手往身边抓。
见状花醉又不动声色的躺下了,把手递到他手里,白凤抓到花醉的手枕到脸下,半睡半醒之间,他呢喃道,“怎么了吗?”
花醉温声回答,“没怎么,做了个梦,就醒了。”
白凤,“噩梦吗?”
“不是……睡了。”花醉收回自己的手,替白凤掖好被子,重新闭上眼睛。
昆仑是最早见到日出的地方,新年的早上白凤实在忙乱的嘈杂声中醒来的。
他又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床头摆着花醉给他准备的华服,他叫了了两声不见花醉过来,于是草草换了衣服正打算去寻他。
今天不必去拜访谁大家忙着备夜宴,按照惯例,九公子他们是要备礼物送给龙老爹的,不过他一直在爬虫馆没有时间准备这些,花醉就从别人送他的东西里挑了件最贵重的给他。
这会九公子正在写要随礼物一同敬上的贺词。
白凤转了一圈没找到花醉,便跑到九公子书房来讨人嫌了。
“哎呀,你写毛笔字这么好看呢!”白凤赞叹道。
龙家的孩子打小就要学各种传统的东西,这毛笔字也是九公子从小娃娃起就开始练的,落笔沉稳,字迹端方,书得全是繁体,都是恭贺新年一类的句子,白凤大抵能看明白一些。
受到夸奖,九公子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我这个只是一般,我二哥哥的字才是最好的,你见过的。”
白凤无聊的耸耸肩膀,心想,要是龙二哥哥不那么自恋的话,兴许自己还能好好欣赏他的佳作。
想当初犼有机可乘不就是因为过分自我陶醉吗?
九公子,“凤哥哥,你刚刚是不是在找花醉哥?”
“哦,对,他人呢?”白凤问。
“早些时候,囚牛哥哥差人过来把他请走了,说是品茶。”
九公子落完最后一笔,在边上的水洗里涮了涮毛笔,抖抖水挂在白玉的笔架上。
“品茶?”白凤眨眨眼睛,“你们都活得这么雅吗?”
九公子这才得空打量了白凤一番,白凤的华服是花醉亲自挑的,朱红色很是应景,领口袖边走着金丝绣花,低调又华丽,衣服上累赘的东西不对,简单大方的款式,九公子仔细瞧了瞧。
道,“凤哥哥,你穿长衫其实很好看呢!”白凤正要臭美,又听到九公子的后话,“就是,你腰带系反了。”
白凤低头查看,“……你们这衣服我头回穿嘛,都怪花醉不在,我自己乱穿的。”说着就开始拆腰带。
九公子笑笑,忙出手帮忙,又调整了一下,拆了自己腰带上了一块坠着黑色络子的莲花玉佩给白凤带上。
白凤在镜子面前看了好久,十分臭美的想,自己就是从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镜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白凤眯起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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