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怪的是,任由大家这么七嘴八舌地乱喊,郭嫂子居然也不喝止,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大家,等众人发觉苗头不对,个个住了口之后才哂笑道:“好啊,赵婆子,我还不知道你竟会剥蒜。刘婆子,你什么时候洗过菜?王三家的,你也好意思说自己能烧三口灶眼?
“我呸。别以为我眼瞎,还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鬼算盘?一个个在我眼皮子底下过了多少年的人,打量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子鬼心思呢?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当下,也不让人说话,一个个指着人分派了过去,做菜的、做馒头的、烧火的、洗菜的……被分派到差事的人有的无限欢喜,有的满脸愁怨,都站到了另外一边。院子里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差事也越来越重,高媛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自己会被派个什么样的差事。
越到后来,郭嫂子指派差事的速度越慢,她也知道剩下的都不是什么好差事,需得好好思量才行。
劈柴的变成了刘婆子,听到郭嫂子叫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刘婆子欢天喜地地走到了一边,剩下的只有多出来的两个差事:砍柴和运泔水。
赵婆子急忙喊道:“我运泔水。”
高媛奇怪地看着她,运泔水这活儿又累又脏,按照赵婆子的一贯作风,不应该啊。怎么看砍柴都比运泔水强很多好不好?
剩下的几个人受到赵婆子的启发,急忙喊道:“我也是,我运泔水。”
“我也运泔水。”
“我也运泔水。”
高媛一个个地看过去,这几个人都傻了?还是这里头有什么门道是她不知道的?
郭嫂子点头:“成,你们四个人排两班,一班负责一天。自己找人搭档,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没有人愿意和你搭班,你就乖乖地给我卷铺盖卷走人。”
那四个人就开始互相讨论了起来,赵婆子没人愿意要,只好缠着其中一个死命央求,好话说了无数,那人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高媛茫然地看着郭嫂子,她是去砍柴没错吧?就剩下这个没人干了。
郭嫂子叹了一口气:“柴娘子,你也别怪我,你这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你会些什么,也只剩下这一个差事了。”
高媛急忙道:“没事儿,我去砍柴就是。只是我也不知道去哪儿砍啊,还请郭嫂子指明了路径才是。”
郭嫂子见她不推诿,脸上露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次笑容:“这个倒是不算远,出了北门不到三里,就有一片密林。指挥使大人下了令,这片林子留不得,免得让鞑子埋伏在里头偷袭北关城。咱们家的柴就在那片林子里伐,你随便砍,能砍多少是多少。这差事累,每个月的月钱给你涨到一贯。马棚那边也有马车给你预备着,你只管砍厨房每天所需的柴火来就是,每日三餐都可在厨下吃。”
这么好的待遇?高媛有些不敢相信。
有心再问,郭嫂子却躲躲闪闪地再也不肯说。推说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转身走了。高媛有心找个人问问,可惜自己才来了不过几天,打交道最多的是懒惰的赵婆子,她哪里有闲功夫搭理自己?就算是有,怕也不会说的。
除此之外,就是小娟了,找了许久,才发现她正蹲在厨下烧火。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问道:“小娟姑娘,怎么砍柴这差事,人人都不乐意去做呢?”
小娟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也是你命不好,怎么摊上这么件差事。你,你可要小心些。”
不管高媛再如何问,打死也不说了。
高媛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小娟都讳莫如深,看来是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了。她干脆问了马棚的位置,自己去找马车去了。
众人见她走了,都长出了一口气。郭嫂子严肃无比地道:“以后不管柴娘子遇到什么事情,那俩孩子咱们都得看顾着些。”
就连赵婆子都点头应是,有两个妇人的眼睛里还有了泪花。
高媛哪里知道这些,她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到了马棚找到马夫,一说自己的来意,那马夫就拿怜悯的眼光看自己呢?砍柴而已,又不是去送死。
咦?高媛发现了其中蹊跷之处,砍柴的地点在北边,据她所知,北边可是没有人家的,只有卫所。这家的男主人范俊丰就在卫所,每回出来进去的,都跟着几十口子亲兵。
一个从七品的经历,有资格带那么多亲兵吗?或者那些并不是亲兵,就是普通的士兵?
高媛问马夫:“这位大哥,你可知以前咱们府里砍柴的,都是哪些人?”
马夫嗯啊了几声,到底还是不忍心见她一个孤身妇人涉险,便道:“以前咱们府里去砍柴的,都是好几个壮年汉子一起去。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你们厨下怎么让你一个妇人孤身前去?若是遇到鞑子该怎么好?”
高媛懂了,怪不得人人避砍柴如蛇蝎,原来是怕遇上鞑子,不觉哭笑不得。
在众人的同情目光中,第二日早饭过后,高媛怀里揣了几个大馒头,外加两块咸菜疙瘩套上车出门去了。郭嫂子听她说怕今日回不来,想带着午饭,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多给了她两个。
至于那辆车,车不小,就是有些破旧,走起来吱呦吱呦地作响。拉车的马更是一言难尽,瘦骨嶙峋的老马一匹,高媛怀疑若是遇到了危险,没准儿它还不如自己跑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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