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马识途,不用高媛多高超的赶车技术,老马自己就知道拉着车往前走,由于今天马车上只坐了一个瘦小的高媛,老马还挺开心地走快了不少。
北门有士兵站岗,一见穿着范府下人服装的高媛,再看看熟悉的破车老马,眼皮都不抬就放了行。大户人家派谁出去砍柴跟他们可没关系,爱谁谁。
高媛觉得自己,啊,不是,是原身嫁的人不好,姓什么不好偏偏姓柴,结果颠来倒去,她又跟砍柴这件事情搭上了。好处是按照月钱和柴火所需量一算,柴价还是稍微高了点儿的,还有免费的马车使用;坏处是有生命危险,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苦差事。
高媛倒不怕危险,她有空间在,大不了躲到里面去就好了。只是大冬天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跑出来干活儿有些冷。她见四周无人,从空间里弄出一张棉被来裹在自己身上。马车上有斧头和草绳,是郭嫂子昨天派人从粗使处弄来的。
嗯,又错了。现在已经没有专门的粗使处了,那个邢管事也被抹了差事。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这回他被一抹到底,什么差事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他又犯了什么错误,还是陆夫人终于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但愿和自己没有关系,老被当枪使的感觉太不好了。
密林就在北关城的正北方,高媛一看就知道为什么指挥使大人下令这片密林不能留了,北关城的地理位置不错,北面左右各有一片山脉延伸出去,如一双胳膊将北关城环抱在内,只留了前面一大片地势平缓的地方,视野甚是开阔。
这片狭长的平原地带,正是大夏朝和鞑子的接壤之地。由于鞑子常年袭边,几乎没有百姓居住,只有卫所驻兵和因罪流放的人在这片区域活动,而他们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戒备鞑子。
据说鞑子狡猾,最喜欢的作战方式就是偷袭,这片密林正是最合适的埋伏之地。若鞑子在此处埋伏,暴击杀人是极容易得手的。
高媛不知道这片密林绵延多少里,但能经受得住这么多年的砍伐依旧顽固地存在着,便知道密林的面积不小。密林边上已经有了几辆空荡荡的马车和几十个大汉,看那服装,并不是一家的,可每家至少也有四五个人,不像她就一个人不说,还是唯一的异性。
他老母亲的,到底是谁在背后阴她?
现在想这些为时已晚,还是看看怎么才能不吸引人注意地多砍些柴吧。
高媛无视那些人投过来的或同情或疑惑的目光,径直赶着马车往密林深处走。官道从密林中穿过,道上的雪是被人扫过的,马车走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劲。她猜想沿着这条道路再往北走,应该就是卫所了。这么看来,这片林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谈砍柴而色变。
这是一片混合林,落叶乔木和针叶乔木都有。那些砍柴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地毯式地砍伐过去,高媛可不想这么干。松柏多难砍伐啊,她得挑拣些容易的砍。除非是特别粗壮直溜儿的,那个能打家具,可以存在空间里以后用。
她就一边赶车前行,一边四下张望寻找合适的树木。好在树枝繁茂,地上积雪并不太厚,那匹老马拉着车在林子里走了半天,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在面前。
老马发出一声欢快的长嘶,这地方真好啊,真暖和,还有绿油油的东西可以吃。
高媛把马车收进空间,把马拴住了,免得自己的青菜不保。见那老马亲昵地蹭过来,不由一笑,想想这些青菜暂时也弄不出去,便拔了一棵大白菜喂它。
老马心满意足地在空间里啃大白菜,高媛自己拿着锯子斧头出了空间,直奔自己刚才看到的目标而去。
这是一株看不出品种的树,叶子全都掉光了,离官道并不远。高媛怕万一树下有什么坑洞之类,就先把脚下的雪和落叶一股脑儿地收进空间,给自己弄出一片安全的区域来。这棵树碗口粗细,长的七扭八歪的,也只有当柴烧这一个用途了。她也不从树根锯,地上太冰,她才不要坐在地上,会生病的。
锯子平抬,找到了一个最省力的高度,开锯。
等树木倒地,再锯成六尺左右的长段,剩下的归劈柴的人干了,她才不替别人省力气,以前送柴的人,比她弄的还要长些呢。
一棵树从开锯到整理完毕,也不过就是两刻钟的功夫。高媛对自己的效率表示满意,借着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机会以作休息,一口气伐了五六棵树。
她对自己的体力也很满意,这么大的工作量,搁在上辈子,想都不敢想。还是劳动好啊,给自己一个健康的身体。
五六棵树足够三天烧的了,高媛却想继续砍一些,免得老往城外跑。她想好了,一个月一贯钱看着不少,可要想攒够俩孩子的学费却是太慢。她需要另辟财路,空间里还有不少新鲜蔬菜瓜果呢,她得想办法卖出去。北关城里有不少军官,还有一些是如范俊丰这样出身显赫的,家缠万贯,是太理想的潜在客户了。
今天砍柴,明天她就出来在城里好好转转,再给酒楼送货也不怕了,她现在也算是有靠山的主,到时候往范府一躲,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杂役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嗯,还得找找北关的私塾,看看人家收不收学生,又需要多少学费。这个时空的学费叫什么来着?束脩?好像是。
文道算是五岁,即便按照上辈子的周岁计,也该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她会的繁体字不多,这个时空的书籍又有太多生僻字,她已经没有能力再教他了。文道需要一个先生,一个以科举为目标的先生,最好还是个举人啥的,要不都对不起文道的早慧。
等等,高媛顿住了锯树的动作。早慧?早慧?文道真的是早慧吗?
她想起了昨天回家时看到的一幕,伐北躺在炕上啃自己的脚丫子玩儿,而文道则拿了一本书在专心致志地读。那是本《孟子》,她可没教过他。看他那专心的样子,不像是有不认识字的,倒像是深知书中三味的。
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孩子,细细想来,竟是有许许多多的不寻常之处。
比如说,他从来不让自己给他换衣服,更别说洗澡了。自从他生病痊愈以来,对自己虽然仍旧很依赖,可允许自己和他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就是拥抱着亲亲脸蛋而已,还从来都是自己主动的。最近,更是亲也不让亲了,能勉强让她抱抱,就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再比如说,他对书有异乎寻常的兴趣,而且几乎是过目不忘。一本《三字经》,自己读了一遍之后,他就能记住,甚至还会纠正自己的发音。是了,她记得,有一个字,自己和他读的音并不相同。按照他的读法,才是押韵的。自己当时没有留意,现在想起来,竟像是他早就熟读过的。
更不用说,他的异常懂事,他的少年老成,他对于公婆去世的态度……
高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柴文道,还是自己养大的那个小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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