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心头的不快道:“你以我外室之名,带着几个孩子入我孙家,你家那俩孩子也可记在我名下,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们,我家孩儿有的,你家孩儿也会有。我家夫人最是贤惠,定也不会为难与你。到时候你自可悠闲度日,几个孩子的前程自有我管。”
说完了,端起桌上的茶杯来想喝杯茶,入手冰凉,这才想起来这位妇人压根儿就没给他倒过茶。连基本的待客之礼都不知道,老友的遗孤跟着她,能长成什么样子?孙成斌再次坚定了带俩孩子走的决心。他家地方足够大,到时候弄个小院子给她,不过就是一个月添些用度,白养一个闲人罢了,他养得起。至于她的那俩孩子,是读书的料便供着读,将来若真有那个运道,也是个臂力。若不是读书的料,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安置了。
高媛只觉得一股灼热从胸口而生,瞬间席卷了整个胸腔,直奔大脑,将整个头部占据了之后还不罢休,如火山熔岩一般翻滚沸腾,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喷发出来,只能由着这股子火,把自己烧得越来越烫。
手指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熔岩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奔涌而至,汇集成一个强烈的念头。
她不假思索地顺应了本性,抓起桌上的那只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碎瓷四溅,一声脆响提醒了她还具备语言能力。
“放你娘的屁!”高媛从来没有这么恶狠狠地骂过粗话,却觉得只有这句粗话才能将自己的怒火表述一二,“你是什么东西?!带着一帮子人到我家里来,就是要说这一堆恶心话的吗?你是当官的就能为所欲为?就能一手遮天?就能把别人的命攥在手心里?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
孙成斌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妇人突然发飙,只见她横眉怒目,一根手指头直直地戳到自己的眼下来,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戳中,急忙把身体后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还没做完,眼前的这位妇人就已经滔滔不绝地骂了下去。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当自己是金子银子吗?人人都喜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臭德行,外室?我呸!滚,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你一次骂一次!你个没脸没皮的混账东西!滚出我家去,要不我大棒子赶你出去!”
说到做到,这位居然已经开始在屋里四处张望寻找趁手的凶器了。见找了半天没有,疾步出了屋子,直奔厨房,很快就从里头举了根小儿胳膊粗的长木柴出来,冲着已经躲到院门口的一帮壮汉们怒抽过去:“滚,滚出去!”
早在屋里想起第一声怒骂的时候,院子里的这些人就竖起了耳朵,只听得里面的妇人越骂越难听,声音也越来越尖利,很快就听明白了,敢情是老爷想把人家当外室,人家不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众人面面相觑。今天的事情太曲折了,刚来的时候说是要教训某个人,谁知道来了之后还没动手,自家老爷就先怂了。不但不教训人家,还对人家毕恭毕敬的。好吧,那他们这些人就当白跑一趟,哄哄突然冒出来的俩小孩儿也没啥。
可谁知道不过片刻之后,屋子里就爆出来这么一个大雷,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点墨,你是老爷的贴身小厮,我们这些人也都是你招过来的,你应该知道老爷跟这个妇人之间的关系吧?
众人暧昧的眼光直直地射过来,点墨岂能不知,柴娘子的声音太大了,大家伙儿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这个在外头听着的都已经尴尬无比了,也不知道屋里的老爷会如何。
身为一个贴身小厮,他还是很有理想的,家里不少油水足的管事,都是从老爷呀公子呀那个身边的小厮干起来的。一个精明能干的管事要具备什么素质?想主人之所想,肯定是其中的重要一项。点墨就很有眼力见儿地给众人连连使着手势,好歹离屋门远一些,装着什么都没听见自然最好。
众人秒懂,是了,两口子吵架这事儿吧,外人的确不好掺和,尤其是主人家两口子吵架,作为仆役是坚决不能掺和的。要不等人家床头吵架床尾和了,自己这些掺和的仆役,就是个阵前卒子的命。
于是,一众人等自认很识时务地聚集到了院门口,这是离屋门口最远的距离了,不能再远了,再远就该出去了。
点墨还特别识时务地把范诚旭兄弟俩一手牵一个也拽了过来,这有些不容易。大的那个还好,小的那个一听屋子里头的动静就折腾上了,非要到屋里去不可。
“放开我,放开我。”再小的孩子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起来,也不容小觑,点墨只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让他给折腾出汗来了。娘的,这都是深秋了。
有人就赶紧过来帮忙,伸出两只胳膊来把范诚阳抱住了:“哎呦我的小公子啊,老爷跟那个,你娘在屋里说话呢,咱可不能去。”
“放开,我要救我娘!”在范诚阳的心目里,他娘肯定是挨那个刚来的什么叔叔欺负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生气的?必然是那个臭男人的错!
范诚旭好歹大一些,也懂得一些事理,虽然他也不知道外室这种东西是什么,不过并不妨碍他听懂了高媛暴怒的原因。
见那些仆役居然把弟弟给控制住了,深藏在内心的恐惧又冒出了头。见高媛举着棍子冲出来,他也有了主意,趁着点墨不注意,自己也冲进柴房,不但自己拿了一根,还帮弟弟也拿了一根。
范诚旭啊啊地大叫着,跟在高媛后头,对着抱着弟弟的下人就是一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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