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道本来还担心不知道怎么跟高媛说这件事,见她已经知道了,倒是松了一口气。两世为官,多少大风大浪没见过?兵来将挡就是了。
他沉吟道:“小大师说的大麻烦,看来就是这件事情了。”
柴伐北点头道:“怪不得说应在我身上,说到时候就知道怎么选择了。此事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
高媛一惊:“那你的前途呢?”
柴伐北冷眼摇头:“娘,对方这是阳谋,明摆着咱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这纯粹就是恶心咱们来的。我若是答应了,还有条命在。我若是不答应,前程自然也没有了,还要牵连叔父和娘,我们如今羽翼未丰,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咱们一家子都死无葬身之地。”
高媛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头的怒火强忍下去。
张氏这么做,对她其实并没有半分好处,柴伐北说的对,这纯粹就是恶心他们的。
柴文道怜悯地看着柴伐北,柴伐北坦然一笑:“叔父也别觉得我受多大委屈。当年我就是个权贵,如今不过又重新走了一遍权贵的路子罢了,和当年一样,不,比当年还贵些,看来此路是我命中注定的路子,改不了的。”
高媛抹泪:“可你当年的路,是自己靠本事挣的,不是被人逼着选的。”
柴伐北安慰她:“娘,其实我也不喜欢读书的,四书五经多无聊啊。若不是没了法子,我才不会科举。如今也不过就是个芝麻绿豆官儿,若是娶了公主,立刻就是超品的驸马,怎么着也是赚了。我这一辈子,怕是进不了内阁的,可当了驸马,就是阁老见了我,也是要行礼的。”
高媛抱着他不做声,知道他在找借口安慰自己,实在不忍他这般自苦。
柴伐北喃喃地道:“娘,我不委屈,谁能多活一辈子重新来过的?做什么事情不要付出代价?就当这是为我们俩重生付出的代价罢了,我一个人换两个人,还是咱们赚了。”
柴文道转过头去,擦了擦眼睛,又转过来道:“只是就怕你娶了公主,寿康公主的身子也支撑不了多久,别忘了她可是……等等,娘,您那手串!”
高媛恍然大悟,忍不住把手串从腕上褪下,拿在手里细细摩挲:“小和尚给我这个手串,其实就是救寿康公主的命吧?”
柴文道眼睛闪烁:“若是寿康公主进了门没多久就没了,我们家就得承受帝王之怒。就算是皇帝大度,可伐北从此也无法为官,无法续娶,再也没有嫡生子女。有没有庶出子女,还要看上头的脸色。这一招甚毒,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只有一条死路可走。可若是寿康公主一直活着,甚至还恢复健康呢?”
柴伐北兴奋地道:“若是寿康公主一直活着,身体还变好了,那么帝后就会觉得对不住我,对不住咱们家,那叔父的前程可期,咱们家的孩子也会有个好前程。”
“不止如此,若寿康公主能恢复健康,她可是也能为你生孩子的。”柴文道提醒。
柴伐北点头:“寿康的孩子,必然会被帝后疼在骨子里,太子为嫡长子……”
柴文道立刻对高媛道:“娘,您明天就……不,不行。”
柴伐北笑道:“的确不行,咱们现在可不是权臣,不知道消息很正常不是?皇上毕竟只是在大朝会上说了折子,可还没找咱们呢。”
高媛见他们叔侄俩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这事定了下来,心中稍微安定的同时,还是觉得不忍,这些听着很美好的前程,可都是拿柴伐北的牺牲换来的。
柴伐北见她仍有不忍,笑道:“娘,成大事者,哪有不付出的。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最好的了!再说您不是说我性子太跳脱,怕我耐不住吗?这下可好了,我想骑马就骑马,想打猎就打猎,想习武就习武了。娘,我真不难过,这样的日子,才是我喜欢的。”
高媛摸摸他的脸:“好,不管什么样的日子,总有娘陪着你呢。不当官就不当官了,你还可以读书画画,还可以策马天下,还可以游山玩水,还可以著书立说,可以做的事情多得很呢。”
总有一种生活能够体现你的人生价值,你若是找不到,我帮你一起找。
柴伐北补充:“还可以吃遍天下美食,还可以跟娘一起做生意赚大钱,对了,我还一直想跟娘学算学呢,上回您给我说的统筹学,我还没琢磨透呢。”
柴文道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这些话大家都知道,不过是自我安慰之语罢了,重新再来一遍,谁不想挥斥方遒指点天下,成就一番轰轰烈烈?可正如柴伐北所说,谁能重活一生而不付出些代价呢?也许这就是他们叔侄俩要付出的代价吧?和已经得到的一切相比,还是他们赚了。
柴伐北轻松地道:“以后振兴家业的事情,可就靠叔父啦。”
柴文道点头:“你放心,我必然把你那份也挣出来!”
柴伐北不服气地道:“没准儿我比你挣的还多呢,娘说我那扇子都卖到五百两一把了。对了,娘,您也不用为我攒钱娶媳妇了,宅子的事情也不用操心了,这个朝廷全给包了。”
当驸马的唯一福利就是有花不完的银子,要不然就连纨绔也找不到了不是?
可这福利,怎么让人这么堵心呢?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坑人的,让她暗中得意去。
柴伐北见她愤愤不平地骂人,眉毛高高地抬起:“的确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娘您想做什么出气?”
高媛怒道:“我想给她家门口泼大粪!”
叔侄俩哈哈大笑:“不成,不成,会恶心到咱们自个儿的。”
高媛得意一笑:“谁说的?套车!看我怎么让他们恶心,还恶心不到咱们自己!”
一家三口就真的去套了马车,也不用下人,柴伐北一不做二不休,让高媛把空间里闲置许久的公马弄出来了。既然已经撕破脸到这一份儿上了,那就干脆撕到底好了。
公马甚是神俊,几年不曾出得那处小地方,如今能出来撒欢儿,快要欢喜疯了。也不在乎赶车的是谁,更不在乎已经天黑,撒开四蹄一阵疾跑。
经过盛宁街真武侯府的大门时,一个粗坛子从马车里扔了出来,直直地掉在大门口摔个粉碎,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透过紧闭的大门缝隙,越过高高的围墙,占领了大门附近区域。
不止如此,整条盛宁街上的张家和柴家所有的大门偏门侧门,都被扔了许多粗坛子,就连隔壁的靳家也遭了殃,谁让他们家的大门也冲着盛宁街开的来着?
好歹高媛记得亲家和张家是邻居,虽然没开大门,可味道也能传过去,就没在张家这边扔许多,只每个门口扔了一个意思意思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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